申初時刻之前,八百勇夫都回來了,一個個餓的沒精打采,不少人受了傷,都是爭搶獵物互毆所致。
會稽山哪有那麼多山獸?每人發二十隻箭,其實是騙勇夫的手段。官署舍得耗千金之資買野獸,然後放歸山裡供勇夫射殺?怎可能啊,一頭野獸的錢足夠買百隻禽、百隻兔!
何況八百個人,僅能在一座小山的範圍捕獵。
清點獵物需要一段時間,桓真、王恬坐到考場區的邊上,部曲鐵雷、石厚一直在這等著。
石厚先把匠師考場那邊死老嫗、誅閹匪的消息簡單一講,然後道:“晌午時候,吳興郡的錢氏商隊、沈氏商隊,本地的彭氏商隊、王氏商隊、趙氏商隊都來了。彭氏商隊的奴仆、牛車最少,直接去的匠師考場那邊。其餘商隊全都分布兩處考區。”
王恬頓時不覺得餓了,分析道:“雖說吳興郡也有準護軍和匠師考核,可錢氏、沈氏都是大族,來會稽郡行商很正常。”
王恬既這麼說,就是覺得不正常,畢竟近幾天鬨事的匪徒來曆人儘皆知,全來自吳興郡!
石厚:“武比考場這,錢氏有牛車七輛,立於車外的奴仆五十幾人;沈氏牛車九輛,七十幾人。人數是粗略數的,不準,車內定然還有人。”
鐵雷:“匠師考場那邊,錢氏奴仆七十幾人,牛車比這邊多兩輛;沈氏奴仆近百人,牛車比這邊多三輛。”
桓真擰著眉頭:“他們走到這裡,證明所過之地的亭所、鄉所儘知曉,商隊中的奴仆,過所竹牌也必然經得起查。人多,車少,沿途全憑腳力,這些奴一定都體壯力強。”
石厚、鐵雷均應:“是。”
不怕官署盤查的情況下,數百壯奴聚集,若包藏禍心,麻煩可大了!
王恬是本地人,桓真問他:“彭氏、王氏、趙氏,都是商賈?”
“都是。彭氏經營木器,王氏、趙氏經營竹器。彭氏最富,開始造船了。”
大晉不允許私營船肆,朝廷剛發布了航海令,隻允許商人跟官署船肆合作,說是合作造船,實際上是出數倍的錢買海船、買航海名額。
有錢的商人多的是,郡署能給彭氏購船名額,從這點上,至少可知彭氏被郡署信任,這便是王恬暗示的意思。
那王氏、趙氏呢?
此時此刻,像桓真和王恬一般,聽部曲講述這兩天的誅匪事件、從而分析形勢的勇夫有很多。
幸虧最開始,齊短人的惡癖令其暴露,引出一個又一個的惡匪。風吹草動,沒人蠢到認為這些匪是湊巧聚至會稽山的。
“小匠娘,姓昂?竟有此姓,山陰縣人?”沈氏商隊的某輛牛車裡,陰冷之聲下達命令:“齊短人不成事,是可惡。但這個匠娘,更是不祥之兆。想辦法,找出豎婢,殺。”
起風了。
匠師考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