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下陡然被倆勇夫故意一晃,差點栽下去,不敢裝高深了,趕緊模仿主考官的威嚴風度,指向前方:“你就是七年前、吳興郡、莫乾山的漏網之徒,苦荼。莫乾山被剿,你逃掉後受了重傷,被多智蟲救下。齊短人愚蠢,一直以為多智蟲是他的同夥,其實多智蟲真正的同夥是你!凡其出現的地方,必有你!我們擊殺多智蟲後,立即將消息擴散,等的就是你!”
講解勇夫暫停講述,彎低腰,使勁摁倆勇夫的頭,掉轉方向,一邊解釋:“都彆急,該講苦荼了,我現在模仿苦荼。有個叫司馬衝的遊徼從後頭襲擊他,苦荼察覺,換……個方向。”他齜牙狠擰倆勇夫的耳朵,報剛才晃他之仇,倆勇夫則掐他的腳腕。
司馬衝怎麼也在會稽山?王恬和桓真對視一眼。桓阿兄跟他和溫式之提過惡匪“苦荼”,此匪是廷尉府登記在冊的重要逃犯!遺憾啊,自己若是在匠師考場那邊就好了,一定能牽製住此匪。
講解勇夫站穩,繼續講:“苦荼已經被包圍,還有弓箭兵,再怎麼能耐也逃不走了。可是他神色除了悲苦,不見絲毫慌亂。他說道……你們以為我中計了?不,我是寧願舍命,也要為恩人收屍。彆逼我亂殺,我隻想帶走多智蟲的屍身,再見識一下,是哪個匠娘害的多智蟲、齊短人?讓她出來,不需靠近我,我立刻放了人質,束手就擒。”
“惡匪哪有實話?昂匠娘千萬彆信啊!”庾羲急道。
離他近的勇夫都聽清了:“昂匠娘?”
“小匠娘姓昂?還有這姓?”
庾羲捂嘴已晚,心虛不敢瞅桓真那邊。
武官帶著幾個郡兵過來,打斷眾人繼續猜測匠娘姓氏:“什麼昂啊低啊的,彆亂傳。繼續說!”
“哦。”講解勇夫趕忙道:“我當時離的不算遠,看到主考官身後,昂、小匠娘斜探出頭,又迅速縮回去,大聲道……你已見到我,說話算話,放了人質。”
“苦荼掐緊人質的喉嚨,掐的那遊徼痛苦哀嚎。苦荼道……我沒看清,你出來,走近些。”
“小匠娘吼道……住手!我知道你綽號的由來了,苦荼醬是所有醬裡最賤的,你不配被通緝,你是世間最賤的匪。說完,她一下站出來!”
聽到緊張處的眾勇夫、郡兵皆憤怒。怎能讓小匠娘站出來?匠師考場那麼多遊徼都是死的嗎?
講解勇夫聲音開始哽咽,有了鼻音:“幸虧主考官早防備,頓時伸臂,擋住小匠娘麵容。然後,主考官揮手,兩排匠人執弓箭,站到考場的籬笆前。看他們執弓的姿勢,分明、分明不懂射箭。有的人渾身都在抖,但仍堅定的擋在主考官和小匠娘前頭。”
“主考官喊……眾遊徼,你們看到了吧,我等匠人有血性,願意以自己性命換取人質。可是不行啊,打打殺殺的事情都要匠人替你們乾,要你們何用?你們的血性、勇武,在哪?該使出來了!難道要讓匠人護在你們的前頭嗎?”
“那人質不再哀嚎,苦荼掐的他喉嚨響、臉都紫了,憋的他雙手亂抓,可他就是不再吭聲。苦荼更怒,一拳搗人質的腹、又一拳砸斷他背。這兩拳下去,下去……”講解勇夫嘴唇哆嗦,擦掉淚,變了聲調繼續:“苦荼那畜生拖著遊徼的屍體衝擊考場。他武藝太高了,弓箭近身、被他掄著屍體打飛,他將屍體拋到人最多的地方,然後抓住一遊徼的武棍,將遊徼舉上天、甩出去,奪棍在手。這回更了不得,棍在他手中,如虎添翼!”
“這時又是那司馬衝拚死上前,可惜兩招就被打掉了武器。轉折來了,司馬衝撲上此匪的背,手上早備了糞汁,奮力摳苦荼的臉。主考官旁邊一人撐弓、射箭,終於射中苦荼的左腿。咳、咳咳,撲!”
講解勇夫毫無預兆的咳血,捂腹栽倒。
眾人趕緊接住他。
武官大驚:“彆圍這麼緊,都散開。”
武官扯開對方上衣,緊捂的地方大片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