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緊鄰鐵匠訓練區的氈牆中出來了五個匠吏,皆搖撥浪鼓。一瞅有個考生就在這,過來一匠吏,邊“浪浪”搖邊欣喜問:“此為木觚訓練場!進不進?”
王葛靦腆道:“我隻有三十個錢,就不……”
“可以。三十個也行,來。”
早知道少說點了。王葛交了錢,隨著此人進來,通道跟海螺圈似的,幾十步距離後,應當是繞到最靠南了,怪不得在備考區聽不到裡麵的動靜。
視野開闊,她粗略一數,有三十餘匠人在製箭竿。僅掃視這一眼足夠了,確實是出錢買上當。
果然,匠吏笑容不見。“先來立契!過所竹牌。”
她老老實實解下腰繩上的過所,匠吏在契簡留出的空位置,拿刀刻上“瓿知鄉、王葛”五字,先問:“你就是頭等匠工王葛?”
“是。”
“識字否?”
“識字。”
“嗯。仔細看契簡。那邊是材料區,器具區。自行找個空地,兩個時辰必須製出三隻箭竿。看到那個出口沒?製不出、不合規,都不必再返回備考區!現在是卯正,完成箭竿要求,四個時辰後允你按原路離去。”
“是。”王葛在飛流峰製過箭竿,跟此處的材料一樣,都是箭竹。時間緊迫,她趕緊取材料、器具。
此吏突然喊她:“王小娘子,訓練場內如何?一個時辰費好些錢……可值?”
她立即回身,大聲斥道:“窮鬼起開!我費錢去的,憑何告訴你?”
匠吏嘴角一抽,點頭。滿意她如此識趣,又覺得她趁勢罵他哩。
王葛矯直箭竿、過刮刀,忙忙碌碌不敢停歇,雖然吃虧上當,但總算解開疑惑了。剛才的簡契上,除了寫明箭竿的規範要求,還規定考生離開此地後,不得泄露訓練場中的一切。如被詢問,隻能回複剛才那句話。如不按契執行,一經查明,不僅廢此次考試資格,連之前所有的匠人等級一並廢除!
製箭竿過程中,不定時的有匠吏過來,隨意擇一冤大頭考生問話,越是底氣不足的,匠吏越是重複擇誰詢問,直到考生都能達到王葛理直氣壯的水準。
訓練場有個很大的益處,就是受氈牆阻隔,外頭的動靜沒那麼吵。不好的地方是不提供飲食,也沒有茅房。
下午未正,王葛的“短勞役”結束,順原路出來。沒走幾步,就有個考生娘子湊近,詢問:“女郎,咱們是同鄉,訓練場如何?唉,一個時辰五十個錢,我總共就五十個錢,想問問,可值否?”
“窮鬼起開!我費錢去的,憑何告訴你?”
“哎你這……”這娘子疑似又罵了句“小畜牲”,憤然道:“我稀罕你告訴我,我自己費錢進!”她為顯大方,還對後頭瞧熱鬨的幾個考生說:“等我出來告知你等。定不像這小……哼!”
王葛白讓人罵一頓,鬱悶不已,而且接下來肯定會不斷遭人罵。
就這樣,終於熬到五月十五。
備考區寅正早食,卯初已經排起三列長長的隊伍。王葛上交行囊,將領到的行囊木牌跟過所竹牌一樣係於腰間。這個木牌上寫著“瓿知鄉、二十五、二”,二十五代表她的行囊順序,最後的“二”,代表她要去中間的隊伍排隊。
王葛望著前方比訓練場還要高一倍的氈牆,那裡頭就是考場。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準匠師考……我王葛,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