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過後,王翁冷著臉回屋。賈嫗說道:“阿葛先彆收拾,虎頭也坐下,我說個事。”
姚氏就知道昨晚不可能白鬨一場,得意不已。
果然,賈嫗說道:“我們做姑舅的,不偏不倚。昨天給長房花了一百二十個錢,也不能叫次房、三房吃虧,一會兒二郎、三郎來主屋拿錢。”
王二郎:“哼,阿葛賺那一貫錢時,咋不見有人攀?!”
姚氏:“要按兄公說的,長房吃的糧還有我們三房種出來的呢,難不成我要讓長房全吐出來?”
沒等王葛反駁,小賈氏先不願意了!
“娣婦真是巧嘴,那三房吃的糧還有姑舅、還有我們次房種的呢!”
“都住嘴!”賈嫗喝斥:“今日分了錢,這事就此掀過,誰要再提、再作妖,彆怪我告到鄉三老那!”
鄉三老掌鄉裡民風教化,姚氏這才知道害怕,急忙朝夫君打眼色,替她說句好話。
王三郎嘴巴剛張開,被阿母一瞪,又閉緊了。
“都過來吧!二郎扶著你阿兄。”賈嫗起身,三個兒郎隨她在後,進來主屋。
那串散錢已經放在地麵的草席上,王翁側躺於對麵的木床,背對他們,一動不動。
賈嫗沒了剛才的精氣神,歎了口氣,才跪坐下來。
王二郎先扶大兄跪坐阿母正對麵,然後坐於大兄左側,王三郎老老實實鄰著二兄坐。
賈嫗解開繩結,有多少錢,她一清二楚,仍然一個、一個的再數一次。
“這是蓋完屋院以後,一點點攢起,攢著買牛的。原先一共五百個,給你們阿父買豬脂煎藥花掉三十。三郎若不信,可問你二兄。”
王三郎羞愧的眼周一大圈都紅了,直搖頭:“阿母!我……”
賈嫗製止他說話,鼻間也酸澀難忍,繼續道:“昨日給阿葛買篾具,花掉一百二十個,剩下三百五十錢。”她說完,給二郎、三郎麵前各撥過去一百二十枚。
王三郎頭垂的更低。
二郎把錢往回一推:“阿母幫我存著!”
王翁猛的坐起來罵:“都拿了錢給我滾!”
包括賈嫗在內,全都被他吼的一哆嗦。賈嫗低聲攆人:“快走吧、快走吧!大郎留下。”
王大郎卻道:“二弟、三弟稍待。”
他摸向腰間係著的布囊,取出一根狹長竹片,上麵刻著歪歪扭扭的一長串圓圈,能看出畫的是“錢”,朝阿母方向一遞:“阿母,虎寶昨晚刻了許久,說是打的欠條。你數數,正好刻了一百二十個錢。篾具,算我們長房向二老借的,一年內一定還上。”
王三郎頓時結舌:“大、大兄?”
又無措的看二兄:“二兄?”
王二郎看阿弟這一臉窩囊樣,隻得捧錢站起:“這錢,兒先拿走了。”
三郎大鬆口氣。回屋後,姚氏歡天喜地,拿出準備好的結實麻繩串錢、數錢。王竹蹲在阿母跟前,一會兒看看這些錢,一會兒看看阿母。
姚氏其實最疼長子,把係好的錢串塞給王竹:“兒也數數!”
“嗯!”王竹撥拉著錢幣,指尖相觸的一次次,越來越覺得阿母鬨這一場是對的!
一旁,王三郎抱著幺女,欲言又止。長房打欠條的事如何跟新婦說?說了會不會又大鬨一場?要不,先不說了,這麼多錢呢,長房哪那麼容易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