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二叔母以前在鄉裡鼓刀屠宰,沒想到跟阿艾一樣喜歡看豬啊。”
王二郎:“哈哈,她看豬是分塊看的,跟阿艾可不一樣。”
這話說的,把王翁、剛出屋門的王大郎全引笑了。
吃過早食,終於騰出大空,王葛打開帶回來的三個箱篋。大件有羊氈,羊毛和麻線混織的窗簾、門簾,整張的羊皮;小件有兔皮、氈帽、手套、成團的羊毛線球、素皮帶、革靴。無一樣不是生活常用。
連王翁都看驚了,搶在婦之前問:“這得耗多少錢?”
“所、所以一文沒攢下、哎呀!大母輕打,哎呀二叔,二叔你跑那麼快!阿菽快攔著大母,虎頭……”
午後。
王家長房離開葦亭。隨行的護衛是郡兵、勇夫,鐵風、鐵雷和諸鄉勇全部留在亭裡。王蓬、王荇、王艾全與郡兵共乘一騎,累了再乘車。王葛則一直陪阿父坐牛車,看到稍彆致的風景便跟阿父描述。
顛簸間,一隻蝴蝶落到轅處,又上下、左右繞著牛身翻飛。
“阿父,有隻黃蝴蝶,翅膀張開有這麼大。”她在阿父手掌上畫,興高采烈道:“它一直在給咱們引道,還在,還沒飛走,你說它是不是從賈舍村飛來的呀。”
“嗬嗬,你阿母原先進野山,就常有蝴蝶繞著她飛。一晃……多少年了。”阿吳、蝴蝶,他都憶不起色彩。
王葛語氣更感傷:“這世上如阿母一樣幸運的女子不多。”
“為何這樣說?”
“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得多好的運氣,才遇到阿父這麼好的男子。反正我是這樣認為的,一方多牽掛,另一方牽掛才會少。牽掛少的人,遺憾就少,不甘也少。”
隨著牛車搖晃,王大郎陷入這幾句勸解的思索中。
傍晚,隊伍進入賈舍村。
王葛考慮王竹這時候可能還在歸家路上,就想帶阿父去壽石坡看一下,可是從坡底向上望,不見往昔拔野菜、拾羊糞的村童們。東坡、西坡各有一群羊,兩個放羊人全是成年男子,從穿著上看像賈地主家的佃農。
其實佃農也看到王葛這些人了,但被兵騎氣勢嚇住,均裝作沒看見。
郡兵伍長趙力見王葛不下牛車,詢問:“匠師,還上山麼?”
她搖頭:“不上了,進村吧。”
幾個小的都坐到牛車裡了,王蓬奇怪道:“這山坡是不讓村裡人爬了麼?”
王荇:“應該是。以前傍晚時候,坡上還熱鬨著呢。”
王艾倚在王葛懷裡,後仰著頭朝她看,神情在問:是這樣麼?
王葛:“你二兄、三兄說的對。壽石坡跟以前不一樣了,咱們久不回村,看來呀,村裡情況變了好多,興許彆的地方也有變化。你若好奇,見到你竹從兄時,你細問他。”
從壽石坡繞這麼一圈,正好和剛歸家的王竹在院門前遇上。王竹膽小,還以為阿父的案子又審出啥來了,這是來抓他了!
幸虧王荇連聲喚他,王竹才回魂。
“竹從兄!你認不出了?是我長姊回來了,昨天才到葦亭。我們明早去坡田給阿母掃墓,今晚得在你這借住一宿。”
“啊?葛從姊,真是葛從姊,我、我真、真不敢認了,我還以為……大伯也來了?快,進院,都進院。”王竹邊卸下背筐邊說,“幾個屋都是乾淨的,我每天都掃,被褥也常曬。”
他進雜物屋搬席子:“我馬上燒火,今天挺熱,你們都渴了吧?”一回身,見王葛站在門口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