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鄧布利多此刻深切的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無與倫比的煽動能力，說實話，就連他自己，也在對方激昂的話語之中不由生出了一絲認同的情緒。

他無法反駁，因為對方在這裡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的漏洞，確實，任何的變革都不可能不流血，因為隻要稱得上變革，就一定會有反對者。

但是鄧布利多始終無法釋懷對方對於生命的冷漠，也許，對方的所有言論全都是偽裝。

也許那隻是另一種詭辯——儘管魔術師預設了一個美好的未來，預設了一場席卷全球的災難，但是這些全都是預設。

因為一些預設的，也許不會發生的事情，就要掀起如此龐大的戰爭，罔顧無數生命，這實在讓鄧布利多很難不去擔憂。

如果魔術師所說全是謊言，對方的目的隻是為了統治全世界的魔法界的話，那無疑是非常可怕的，那相當於以變革之名，以無數人的鮮血，造就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再也無人能夠推翻的黑魔王。

但是鄧布利多無法分辨真偽。

除了對於生命的冷漠之外，魔術師表現的確實完美無缺。

在魔術師出現之前，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對方隻是一個野心家，一個試圖通過變革來為自己謀取地位的人，一個未來的比伏地魔更加可怕的黑魔王，那麼鄧布利多並不介意背負那些信徒們的憎恨，將對方的野心終結在這裡——

這當然不會改變局勢，變革的浪潮已經無法停下，殺死魔術師無法抹殺思想的種子，那些信徒們隻會更加堅定的，朝著所希望的美好文明去奮鬥。

但是這能夠避免巫師們被野心家利用，避免魔術師在統治了魔法界之後，將一切都拖入深淵。

或者，如果對方是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真的如同他所表現出來的一樣，變革隻為了拯救魔法界，為了創造更璀璨的文明，那麼鄧布利多不介意給對方讓路，通過自己的影響力儘可能的降低內戰所帶來的傷害。

現在的情況卻不在這兩者之中。

對方既像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卻又有著對於人類生命的絕對漠視。

一個漠視生命的存在，又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拯救生命的信念呢？

這實在太過於矛盾了，矛盾到鄧布利多完全無法猜到魔術師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真的很想使用攝神取念看一看對方的思想，但是這樣的後果可能是徹底的站在對方的對立麵而且鄧布利多有一種感覺，攝神取念對於對方是無效的，對方似乎具備某種天賦般的精神魔法，這種魔法也在增幅對方演講的煽動性。

沉默了良久，在大廳之中眾人狂熱的呼喊聲中，鄧布利多終於開口。

“我不認為我能夠定義你想要做的事情是否正確，但是作為英國魔法部的現任部長，我絕不可能接受你因為一些對於未來的猜測，就悍然掀起戰爭。”

他頓了一下，道：“你的思想，你的所有的言論，都立足於一個基點——你認為麻瓜會發現魔法界，你認為那會是一場將毀滅巫師的戰爭。”

“但是這都是推測，沒有任何人能夠證實這一點。”

鄧布利多望向台下的那些信徒，道：“如果這個推測是錯誤的呢？如果那場麻瓜和巫師的戰爭本不會發生，那麼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除了帶來死亡和毀滅之外，又有什麼意義？”

“沒錯，這隻是一個推測。”魔術師很誠實的承認了這一點。

“雖然從我看到的種種跡象表明，我所推測的未來會出現，但是我絕無法說百分之百確定。”

“隻有一種人可以確定我所推測的一定會出現——”

“能夠看到未來的人。”

鄧布利多心中微微一動，他情不自禁的望向左邊的人群，如同心領神會一般，在人群的邊緣，一個壁爐的旁邊找到了那個身影。

突然，他意識到一切都變得很明了了。

一名能夠看到未來的占卜家，完美的填補了魔術師的思想的最大的漏洞。

等等——

所以，占卜家為什麼會想辦法入職霍格沃茲魔法學校，為什麼會提出以占卜課的方式對決，為什麼會引導斯內普發現魔術師的存在，又為什麼永遠都在竭力的表現自己全知一般的占卜能力，甚至不惜得罪伏地魔這一些都有了解釋。

這個能夠看到未來的男人，在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這幾個月來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自己的名聲能夠傳遍魔法界，讓巫師們知道自己真的能夠看到未來。

然後，等到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可以登台，為魔術師的言論蓋棺定論，再也無人能夠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