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緩緩的坐回了沙發上。
唐森能夠注意到他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平靜,但是杯中紅茶的表麵微微顫動的波紋重現了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良久他才抬起頭,重新看向唐森,用幾乎是請求的語氣問道:“唐教授,你是一名占卜家如果你能夠看到未來的話,告訴我,未來會有不同的結局,對吧?”
“我的意思是說,並非必須摧毀所有的魂器,才能夠徹底殺死伏地魔?”
唐森用悲切的目光回應著鄧布利多,道:“鄧布利多教授,我說過,未來是會改變的,所以也許還有希望。”
“.”
鄧布利多閉上眼睛,身子往後靠,讓那長長的灰白色胡子灑滿他的前襟。
他理解了唐森所表達的意思,至少在唐森所看到的未來裡麵,並沒有這種可能性。
“唐教授——”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你一定聽說過那個預言。”
“有能力戰勝黑魔王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過他的人家,生於七月結束的時候.黑魔王會把他標為自己的勁敵,但他將擁有黑魔王不知道的力量他們中間必有一個死在另一個手上,因為兩個人不能都活著,隻有一個生存下來.有能力戰勝黑魔王的那個人將在七月結束時誕生.”
“我一直相信這個預言,我是說,哈利符合預言之中所描述的一切,他也確實殺死了湯姆,哪怕他現在卷土重來,我也相信,哈利一定是最終戰勝伏地魔的人”
唐森靜靜的聽著他說完,才開口道:“正如我所說過的,鄧布利多教授。”
“當一個預言被說出口的時候,未來已經被改變了,特裡勞妮教授擁有著預知的天賦,但是她顯然不會去控製,她隻是本能的得到來自未來的啟示,卻無法判斷說出這個預言之後未來到底是什麼走向。”
“泄露未來,特彆是影響深刻的未來,永遠都是一件需要慎重的事情。”
“所以.”鄧布利多道:“所以這個預言已經失效了?”
“你不能試圖依靠一名小巫師,一名本該快樂的在學校裡麵學習的學生去戰勝一個足以威脅整個魔法界的可怕敵人,鄧布利多教授。”
唐森道:“這並不現實,對波特先生也不公平。”
他緩緩站起身來。
“我曾經向我的學生們講過一段話。”
“命運並非是一條一成不變的河流,你們總以為人的命運早已經注定,但那是謬論。”
“恰恰相反,作為能夠看到未來的人,我始終相信,未來可以被改變,人的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凝視著鄧布利多,道:“以命運之名將責任強加在彆人身上,那並非正義。”
“隻是逃避。”
唐森的話語有些冒犯,聽上去甚至接近於駁斥和說教,但是鄧布利多並沒有露出任何惱怒的神色,他垂下了眼瞼,臉上的皺紋仿佛更加深了幾分。
“逃避嗎.”鄧布利多呢喃著,“也許你說得對,唐教授。”
“我確實施加了太多的責任給哈利,我隻是.我隻是有些.”
鄧布利多沒有去看唐森,他的目光仿佛望著虛空,望向極遠的回憶深處。
這一刻,唐森感覺眼前的鄧布利多不再是那位永遠睿智和平靜的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而是一位老人。
校長室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角落的鳳凰突然飛起,落在了鄧布利多的身旁,用它的側臉摩挲著鄧布利多的白發。
這才驚醒了鄧布利多,他拍了拍鳳凰的腦袋,重新望向唐森,道:“很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也許我需要時間思考.唐教授,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吧。”
唐森點了點頭,輕聲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可以隨時找我,無論如何,我終究是霍格沃茲學校的教授。”
“在麵對神秘人這一點上,我相信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他轉過身,腳步輕盈的朝著校長室外走去。
“唐教授——”
鄧布利多突然又開口。
“那麼魔術師呢?”
“你的立場和他也一致嗎?”
興許是談話之中接收了太多令他震驚的消息,鄧布利多已經沒有再試探和周旋的心思,毫不掩飾的說出了他今天約談的核心目的。
唐森的腳步頓了一頓,他沒有回頭,隻是平靜的說道:
“我是一名占卜家,我的立場永遠都站在未來。”
他沒有再停留,走出了校長室,輕輕的帶上了門。
直到外麵傳來石像鬼挪動的轟隆聲,鄧布利多的視線依舊望著已經關上的門。
校長室之中回蕩著長長的,深沉的歎息聲。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按部就班,霍格沃茲城堡,乃至於整個英國魔法界,看上去都風平浪靜。
將近三周的時間,鄧布利多再也沒有來找過唐森,他似乎變得更加忙碌了,從學生們的隻言片語之中,可以發現即便是在用餐的時間,鄧布利多也很少出現在禮堂。
而那位複活的黑魔王,也仿佛從未複活過一般,在這段時間之內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預言家日報的記者麗塔·斯基特的言辭越來越鋒利,就像這段平靜的日子足以成為神秘人並沒有複活的鐵證一般,她不止一次的嘲笑著哈利·波特編造的謊言,甚至開始堂而皇之的提到鄧布利多的名字。
至於“魔術師”,從最開始的那篇報道之後,預言家日報再也沒有提及過這位野心家的任何隻言片語,儘管在整個英國魔法界的暗流湧動之下,對方在破釜酒吧的言論幾乎已經眾人皆知。
很多的巫師相信,魔法部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在魔術師下一次出現的時候直接逮捕對方,然後再以絕對的鐵證釘死對方的罪行,將對方永遠的關入阿茲卡班,甚至直接判處死刑——
雖然尚且沒有任何一位巫師公開表示支持魔術師的言論,但是魔法部已經從流言之中意識到,這些言論的影響正在越來越深刻,證據之一就是濫用麻瓜物品處理司在這段時間內忙得暈頭轉向,甚至有一些雇員提交了辭呈,理由是他們已經越來越無法理解那些被收繳上來的麻瓜物品了
顯然魔法部意識到他們已經無力解決流言的浪潮,所以直接解決掉源頭也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這些外界的暗流並沒有太過於影響到霍格沃茨城堡,伏地魔帶來的恐懼感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消退,經常能夠聽到的關於魔術師的言論帶來的爭執聲音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學生們的日常理所當然的被課程和瑣事占據。
說實話,相比起外界的那些事情,他們更厭惡在鄧布利多出現得更少之後,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的烏姆裡奇。
一樓走廊的牆上,已經被烏姆裡奇釘滿了各種條例,任何違反了條例的學生都會被殘忍的懲罰,而糾察和巡視學生們的,正是以馬爾福為首的糾察小隊。
這位斯萊特林的學生在父親喪生之後似乎性格更加陰沉了,他臉上沒有笑容,走在霍格沃茲的走廊上麵根本沒有人願意和他對視,他總是毫不留情的駁斥那些支持魔術師的想法的人,咒罵他們乃至於他們的家族。
這樣的行為被麥格教授懲罰了好幾次,但是在烏姆裡奇的支持之下對方反而更加變本加厲,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茲幾乎快要生存不下去了,如果不是赫敏的阻攔,以及有求必應屋之中的黑魔法防禦課教學給他帶來的成就感,他絕對會不顧後果的和馬爾福決鬥。
至於唐森,他的日子簡單而充實。
神奇動物司上一次送來處理的肉類已經快要被消耗殆儘了,唐森隻花了短短的一個月,就食用了幾乎要兩三年才能消化的分量。
斯內普的消化藥水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位魔藥學教授雖然每一次都憤怒的駁斥唐森,宣稱再也不會為他調製魔藥,但是唐森總是能夠找到辦法讓對方不得不乖乖交出紫色液體。
體內的非凡特性在不斷的進食之中越發積累,唐森感覺自己的體質起碼翻了一倍——這還是在上個世界的魔藥力量將他的體質幾乎提升到常人極限的基礎上。
至於魔法,他的修複咒已經可以燃起半米方圓的火焰,如果不是本身具備的操控火焰的能力,唐森都沒有辦法再在破釜酒吧之中練習魔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