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川咲文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隨後撇過臉,眉頭微微蹙起,看起來很難受。
明明她還想反駁點什麼,明明她絕對不想向九州誠屈服,可是這些話語卻直擊她的靈魂深處,讓她開始產生自我懷疑。
初中時仗著功夫了得,胡亂打架鬨事,把彆人送進醫院;高中時玩弄權力,勒索脅迫同學,毀掉彆人的青春...
這樣可悲的行為,真的能讓她獲得所謂的“力量”,戰勝黑道嗎?
如果以前誇她聰明有前途的尚文爺爺見到她現在這幅醜陋的模樣,真的能安息成佛嗎?
“他媽的誰叫你沉默了?你再給老子繼續說啊!”九州誠不依不饒地怒道:“你要是覺得自己還有理,就堂堂正正地反駁我啊!把我的話一句一句反駁回去啊!”
半晌,鴉川咲文低垂著腦袋,如同在用懇求的語氣問道:
“我真的...做錯了嗎?”
“告訴我,你一直以來到底是在為了什麼而努力?”九州誠湊近,怒目質問道:“如果你連這樣的問題都沒思考過,那你根本不可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我是為了...”鴉川咲文的語氣很痛苦,感覺快要哭出來了:
“我不想讓尚文爺爺死...我不想看到大家死在我麵前...如果我當時足夠強大,可以阻止大家...”
六年級時的恐怖景象仿佛再度浮現於眼前,人們在她麵前死去,如同不值錢的草芥。鴉川咲文激動地瞪大眼眸,一縷淚珠從眼角滑落。
“不要…不要死…我想讓大家停下來,我想保護大家…”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魔怔,渾身猛顫,情緒開始失控:“但是我那時候…什麼都做不到…”
“啪—!”九州誠用手指彈了一下鴉川咲文的腦門,讓她清醒過來。
“這就是你內心深處的願望嗎?”九州誠凝視著她那深棕色的眼眸:
“但是憎恨父親,欺淩同學,濫用職權…這些行為都是本末倒置,根本無法讓你獲得守護彆人的力量。”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鴉川咲文過意不去地呢喃著。
“你一直在逃避,因為你害怕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守護彆人,所以就要更加不擇手段。”九州誠繼續說道:
“但是這樣的想法,卻讓你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你告訴我,你都守護了些什麼?!”
“我明明都知道...可我該怎麼辦啊...”鴉川咲文低聲央求起來。
“…”九州誠想了想,雙手十指交錯,如同洪鐘般沉重地說:
“直麵過去的錯誤,遵從內心的想法。想要駕馭強大的力量,首先就要內心強大。”
“直麵錯誤,讓內心強大…”鴉川咲文錯愕地呢喃著,輕輕扶住額頭。
“這是師父教我的道理,也是我自己的人生經驗,能想通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九州誠皺眉說道:“如果你再想不通,我就去讓理事長把你退學好了。”
醫務室裡沉寂了片刻後,鴉川咲文卻如夢初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明明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還要讓一個低年級的學弟來教育我,傳出去會被人笑話吧...”她淒慘地笑著:
“九州誠,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你應該惡狠狠地報複我才對,卻還要費儘心思地對我說這麼多廢話。”
“我就是這樣的人,但這也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反省機會。”九州誠語氣平淡地說道:“如果是神室町那幫混混渣滓,我早就把他們送進拘留所裡反省了。”
“怪人,真是個奇怪得要死的怪人...”鴉川咲文聽得破涕為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我也是個沒救了的怪人,居然會這麼認真地聽你說教...噗,噗嗤...這也太滑稽了吧...”
“做怪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不需要太顧及“集體”的看法,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來行動。”九州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應該能回去上課了吧?那我就先走了,彆逃課啊~”
“呐,九州誠!”就在九州誠拉開醫務室門的時候,鴉川咲文突然又喊住他,忍不住問道:
“你這樣的人,又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九州誠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
“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