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在想什麽時候改口
春節前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塗諾已經放假快兩周了, 卻感覺像是隻過了兩天。
這兩周,她一直都在六叔的房子這邊複習補課。
她把微信和□□都卸載了,網頁也基本不刷。
平時吃飯一般都是去孫老板那裏, 吃完就立刻回來。
又或者乾脆孫老板那裏也不去,隻訂外賣。
她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學習狀態,直接導致她用半個月的時間趕完了一個月的學習計劃。
到這天是農曆的臘月二十八。
距離她和六叔約好一起回林雲的時間還差一天。
這一天24個小時對於塗諾來說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
她不能閒下來, 一閒下來,那一天的景象就會在眼前浮起來, 攪得她心煩意亂。
那一天,明大校園裏,湖邊景物蕭瑟。
空曠的人世間, 陽光把一切都照得無處可躲。
被鮮血染紅了白襯衫的的男人把瘦弱嬌小的女孩壓在懷裏親吻。
男人因為痛苦緊閉著雙目。
女孩卻因為驚訝大睜著眼睛。
女孩手裏舉著的紅豔豔的糖葫蘆跟男人身上的血漬形成了呼應,現場看著就觸目,被框進鏡頭以後,就更加的讓人血脈沸騰。
那張照片在明大的論壇上置頂掛了兩天。
據說已經入選了明大年度最有故事攝影展。
現在, 明大校草嚴承光的女朋友塗諾的名字被傳得如雷貫耳。
那兩天,塗諾根本不能開手機,一開手機, 電話,微信就把她的手機震得幾乎炸掉。
儘管這幾天論壇上已經看不見那張照片,關於她的事情也不再有人跟帖, 她還是沒有把微信和□□下回來。
她覺的躲進小樓成一統的感覺也不錯。
沒有外界的打擾, 她可以更加投入地學習。
塗諾無事可做,就打開錄播課的外放, 一邊聽著, 一邊幫六叔把房間的衛生搞了一下。
她收拾出來的垃圾都放在門口。
等她把房間收拾好, 準備下樓丟垃圾時,卻發現放在門口的垃圾袋又不見了。
前幾天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塗諾一直以為是保潔員幫她收走的。
現在想想卻覺的不對。
保潔員一般都是上午九點過來打掃樓道衛生,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難道說保潔員會每天加個班來幫她收垃圾嗎?
塗諾疑惑著,剛要調出門口的監控看一下,房門就被敲響了。
六叔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
六叔帶來的東西都是他給家裏人買的年貨和禮物。
因為明天就要出發回林雲,他昨天把東西買好以後就一直放在車上沒有拿下來。
塗諾納悶,“六叔,咱們明天就要出發了,你還把這些又提上來乾什麽呀?”
“糯糯,我不能回家過年了。”
六叔一邊說,一邊又把門口的一箱東西搬進來。
塗諾很意外,“為什麽呀?”
“阿豐的爸爸病了。”
六叔說,孫老板的爸爸突然生了重病,情況很不好。
孫老板忙不過來,他必須留下來幫助她。
塗諾很能理解六叔此時的心情。
她告訴六叔,讓他去忙,她可以坐高鐵回去。
六叔卻不能同意。
他看了看堆在地上的一堆東西,對塗諾說:“你奶奶還在生我的氣呢,我買這些就是為了哄她,你得幫我帶回去。再說,都這個時間了,車票和機票都不好買。”
塗諾想一下,“那我就坐長途汽車回去。”
六叔更不能同意,“長途汽車需要倒車,更加不安全,再說,這些東西你一個人也帶不走。”
塗諾就覺著奇怪,她看著六叔,“那您說,我該怎麽辦?”
小姑娘嚴肅起來,米春舟又想了一下,才說:“糯糯,要不然這樣……你跟嚴承光一起回去。”
“?”
一看塗諾要不高興,米春舟連忙把提前準備好的紅包拿出來給她,“老嚴今年回林雲過年。他開車帶你走,也能幫我把這些禮物帶回去。”
===第96節===
塗諾看著眼前的六叔,就知道她的六叔是完全變了。
再不是當年那個因為嚴承光欺負了她,就可以揍斷對方一根肋骨的六叔了。
塗諾明白其中的原因,一來,嚴承光這一年多以來的付出和努力,確實令人動容。
二來,六叔因為跟大他五歲的孫老板談戀愛,受到了竇女士的極力反對。
他現在急需拉一個戰友來幫他分攤火力,這個戰友就是塗諾。
他找一個大五歲的,竇女士不同意。
如果竇女士的心肝小寶貝找一個大六歲的,竇女士哪還顧得上他呀!
所以,當米春舟看見網上的那些照片給塗諾打電話,塗諾委屈地向他傾訴時,他沉默了一下,竟然就說:“我覺的嚴承光這個人,也還行。”
嗬嗬,也還行!
所以,他不僅不會再把嚴承光的肋骨打斷,還主動讓送他的親侄女上大灰狼的車。
塗諾不能同意。
他現在還在生嚴承光的氣,根本就不想見他。
米春舟就覺著她太矯情,“多大點事啊?這男女生談朋友,哪裏可能像你安排的那樣按部就班,一步步按計劃來?感情到了那個份上,親就親了……”
米春舟嚴肅地看著塗諾,“你還真就打算隻因為他沒有按照你安排的步驟來,提前親了你一下,就踹了他呀?”
米春舟現在的胳膊肘是完全往外拐。
大過年的,塗諾不想跟他過多理論。
反正說了他也不懂。
她拉開房門,對米春舟說:“我答應了,您走吧。”
米春舟不太相信,還得再確定一下,“你答應跟嚴承光一起回林雲了?”
塗諾點點頭,“答應了。”
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她絕對有自己回林雲的辦法。
六叔高興地一拍手,“太好了!”
說著,他扭頭就衝樓道裏喊:“嚴大神,機會我幫你爭取到了,過來吧!”
“?”塗諾直接震驚,“六叔,你跟誰說話?”
“嚴承光啊!”
嚴承光應該是一直在等米春舟的這一聲,簡直應聲而到。
當高大英俊的男人在門口一出現,塗諾看著他因為頭部受傷,而戴著的帽子,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了眼眶。
塗諾自從那天跟著救護車一起把嚴承光送去醫院,就再沒有見過他。
他是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學校包了他的所有醫藥費。
爭先恐後想要照顧他的大學生誌願者也都已經排到了明年夏天。
她在醫院待著也是礙事,乾脆回來學習。
現在,兩周不見的人突然出現,塗諾卻隻看了他一眼,扭頭就跑回房間,鎖上了門。
米春舟衝嚴承光一攤手,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塗諾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多小時,刷了一個多小時的錄播課。
晚上六點多,外麵的天空已經黑透。
塗諾午飯就沒有好好吃,現在早已經餓了。
她想給自己點份外賣,才想起手機還在客廳裏。
外麵安安靜靜的,六叔和嚴承光應該都已經走了。
她打開房門走出去,剛要去拿自己的手機,才發現廚房裏的燈亮著。
塗諾走過去,就看見嚴承光背對著她站在流理台前,正在揉麵團。
房間裏有地暖,溫度比較高。
嚴承光脫了外套,隻穿著黑色的運動長褲,黑色的長袖T恤,整個人愈發顯得高大頎長。
此時他的T恤袖子挽起來,手肘上還綁著的繃帶就露了出來。
隨著他揉麵的動作,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來,那兩條繃帶看著都要崩開了。
塗諾看到不忍,“你別弄了……”
她本來是很生氣地在跟他說話,話一出口,卻是又綿又軟,還帶著淚音兒。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嚴承光連忙轉過身來,就看見眼睛紅腫的小姑娘赤著腳站在那裏。
她依然還是隻套著一條睡裙。
睡裙比較長,蓋住了她的小腿,隻裸著她細瘦白皙的腳踝。
“怎麽不穿鞋?”
嚴承光柔聲責備著,洗了洗手就去拿她的拖鞋。
塗諾走到餐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吞吞地喝著。
嚴承光拿著她的拖鞋走過來,彎腰就要給她穿。
她不肯配合,腳往後挪。
嚴承光歎口氣,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腳踝。
塗諾跟他擰巴,“你放手……”
嚴承光握住不放,“你六叔讓我照顧你,我答應了,不能說話不算數。”
他低頭給她穿著鞋,塗諾看著他頭上的帽子,眼淚就又掉了下來,“那你就隻對我不算數是吧?”
她知道他是把落水的人當成了她,才會那麽拚命的。
她也不全是因為他說話不算數,強吻了她,才那麽生氣。
她真正氣的是,他怎麽就那麽不肯愛惜自己?
很多年以前,他為了救他的舅舅,犧牲了自己的名聲和自由。
現在為了她,又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她在那些帖子上都看見了,當時參加營救的人介紹說,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是嚴承光拚命用頭撞破了冰層,很可能兩個人都救不上來。
想到這裏,塗諾的眼淚又忍不住了。
嚴承光站起來,看著她哭到顫抖。
他心痛如絞,很想抱抱她,卻不敢碰她。
他把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把她圍在懷裏,低頭看著她,“糯糯,你別哭了,你如果不想見我,”
男人喉結滑動,聲音都啞,“我給你做了晚飯就走。”
“……”
塗諾搖了搖頭,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埋下來,“我就是害怕……”
嚴承光托起她的下巴,“怕什麽?”
“我害怕你萬一……”
小姑娘哭得把聲音都梗住,“還怎麽追我……”
都說好了要追她,等著她答應做他女朋友的。
他如果死了,她怎麽辦?
嚴承光的喉嚨一緊,心口跟著揪住。
他隻認為,她幾天不見他,是在氣他說話不算數,沒有按照她的計劃,提前吻了她。
卻不知道她的心裏,是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