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老師從鑰匙扣上解下來的。
光亮不強,隻能輻射很近的一點距離,但聊勝於無。
周大生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地上鋪設著許多電線,五顏六色的,乍一看去就像是盤絲洞裡蜘蛛精所結的網。
他儘力將腳步抬高,避免絆在線上。
10分鐘過去了,兩人僅僅搜索了很小範圍內的一塊,按照這個速度,他們絕對來不及在天黑前撤走。
“不行,”周大生挺直腰,“我們散開一些,這樣範圍也能大一些。”
吳嵐看模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得點頭回道:“那你多加小心,遇到情況就叫我,還有,”她認真說:“這裡障礙物太多,有些能擋住視野,遇到這樣的地方多留心。”
周大生點頭,“好,我們距離保持在10米之內。”
就在周大生準備轉身到另一麵搜索的時候,吳嵐忽然對著門的方向喊了一聲:“馬小姐!”
半晌後......
“吳小姐,”門口傳來馬老師的回應,可從聲音來看,馬老師明顯是怕極了,“拜托你們......你們快一些,這裡好黑啊。”
聽到馬老師的回話,吳嵐才放心一些,她對周大生比了個手勢,後者就離開了。
到了另一側搜索。
可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著差距,二人在與時間賽跑,慢慢的,竟然古怪的忽視了彼此間的距離,導致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詭異而莫名的氛圍逐漸侵蝕著他們,他們越來越急躁,動作也暴躁了許多。
周大生擼起袖子,搬開了一個看起來或許有問題的櫃子,但最終的結果表明,他想多了。
櫃子裡異常乾淨,什麼都沒有。
櫃子下麵的縫隙中也是。
“嘎吱——”
一陣突兀響起的摩擦聲引起了氣喘籲籲的周大生的注意,他扭頭看向四周,除了另一側吳嵐的手機光亮在不停閃動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什麼聲音?”他皺了皺眉。
“嘎吱——”
就仿佛在與他捉迷藏一樣,他剛彎下腰,就又聽到了一聲。
這下令他幾乎毛骨悚然起來。
並不是老舊門軸被推動所發出的刺耳摩擦聲,這是繩子所發出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因為難堪重負而繃斷。
作為前傭兵,暗殺也是必須掌握的技能之一。
他曾經親手用繩子勒死了一名背叛者,當時那人在垂死掙紮時,繩子就發出了這種聲音。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對著吳嵐的方向,用頗大的聲音問道:“你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那邊的燈光晃了晃,隨後吳嵐的聲音傳來,“沒有。”
她的聲音很平靜,周大生不禁長吐了口氣。
“你留點心,”他向四周張望著,同時提醒同伴。
這裡比之前更黑了,原本還能看出輪廓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個個漆黑的影子。
周大生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煙是他在清晨買豆漿的時候順手帶的。
他對煙草並不成癮,而是有種說不出的執著。
源於東南亞密林中肆虐的蚊蟲。
那裡的老兵抽自己卷的煙草,裡麵加了研碎的一種植物葉子。
抽一口十分提神,一天一夜不合眼也不會累。
他曾經問過老兵,那種植物的名字,但老命抿著焦黃色的爛牙,笑著告訴他,那在他們當地叫桑汲汲。
還有一個名字,叫死人草。
這草很怪,是在填埋大量屍體的爛泥地中長出來的,而且隻長在埋藏新鮮屍體的地方。
老兵用布滿老繭的手抓著他的胳膊說,他曾親眼看見,這草,是從死人胳膊裡鑽出來的。
當時的周大生一個激靈。
先是一株小小的芽,然後一點點從血肉中抽離養分,最後成株足有20公分高。
血紅血紅的。
隔著很遠就能望見。
“那是人的血肉在裡麵哩,”老兵收斂起笑容,盤起穿著草鞋的泥腿,盯著遠方。
眼神中藏著周大生看不懂的東西。
“娃子,”老兵看也不看他,常年抽旱煙煙槍的嗓子粗糙的如同砂礫,“聽我一句勸,走吧,趁著還能走,離開這裡,隨便去哪裡都好,永遠也彆回來。”
“可......我的傭金才拿了一半,”周大生如是說,仿佛是不忍心打斷老兵的思緒,他半哄騙半安慰說:“我乾完這一票就收手,回家結婚,過安穩日子去。”
老兵也仿佛看出了他的搪塞,歎了一口氣後,也就不再說話了。
粗糙的自製煙卷嗶哩啪啦的在指間燃著,燒出的火焰豔的似血,抽上一口,整個鼻腔裡都是鮮血的甜腥味道。
老兵一根煙抽完,拍拍屁股,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背著那杆護木都斷了不知幾回的阿卡47步槍。
他的褲子臟的看不出顏色,一端褲腳挽起,另一端直接淌在腳下,踩在泥水裡,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就在周大生也準備起身離開時,他用吳光不經意發現,老兵盤坐的位置下有一塊石頭。
不,他仔細看了看,那不是普通的石頭。
那是一塊碑。
碑上還刻有當地字符的碑文。
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的磨礪,碑文風蝕的厲害。
他對當地文字比較生疏,隻能眯著眼,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
“手中......染血者......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