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還帶著少年清越之氣的聲音響起,旋即不算明亮的燭火映照,寒烈便看到了自己麵前英姿勃發的少年。
少年比起十四、五歲時更壯了,五官也更明晰硬朗,是比燭火更能點亮這陰暗之地的存在。
他不再像那些年裡總是戎裝加身、長矛在手、馬尾高束,眼睛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少年將軍;如今的他,喜怒難辨,目沉如水,將衣下充滿力量的身形,都藏在了鬆垮的常服之下——
他由一匹英姿勃發的馬駒,儼然變成了優雅臥於枝乾休憩的雲豹。
可是——
“寒隱初,你還是和本王討厭的模樣彆無二致……”
他厭惡不見天日的黑暗,更厭惡攜帶光亮而來的寒隱初;好似將他政治鬥爭落敗的原因,都歸因為了寒隱初隻是站在了光明的一方。
寒隱初照舊不說話,隻是慵懶地掀起眼皮看著他——
寒烈驀地撲到了鐵欄杆邊上,將腕上的鐵鏈狠狠地碰到欄杆上砸出聲響:“寒隱初!要殺要剮你倒是給個話!你要是想給本王用上‘斷脊、墮指、刺心"的酷刑那就來吧!我寒烈若是向你跪地求饒那就不是好漢……”
“你想得美!——”寒隱初清越的聲音再次傳來,越發和這詔獄格格不入:
“你想讓朕變得和你一般殘暴?然後步上你的後塵?嗬嗬嗬~王叔啊,你莫再打這般的算盤了。我寒隱初既然榮登大寶,那便要為天下蒼生黎民計……”
“哈哈哈哈哈哈!就你!你這個‘賊"!殺了你的叔父奪得的這天下,你個泥腿子還想當個‘好皇帝"哈哈哈哈哈……”
寒烈笑的越發猖狂,在不時響起淒厲哀嚎的詔獄之中尤為瘮人,這笑聲滿含嘲諷與刻意,就是為了要激怒寒隱初,試圖撕破他這一副裝作對他恨之入骨的王叔無所謂的淡然麵具。
“皇上,奴才有的是手段教他‘聽話",要不要……”一個一直候立在旁的錦衣衛上前,手中拿著一隻鉤子躍躍欲試。
寒隱初隻淡然地給了這個錦衣衛一個眼神,他便渾身一顫,垂手躬身地忙不迭退下。
寒隱初狀似無奈地搖搖頭:“‘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朕早已非那日的‘吳下阿蒙"了,王叔可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呢……”
寒烈一頭霧水:“寒隱初,你他娘的說什麼呢?——”
寒隱初心情大好地笑笑:“王叔,原來你才是那個泥腿子……”
“你!——”
“好了王叔,二叔的事情朕在這裡跟你說明白:
朕雖然是想當皇帝,但絕沒有要殺二叔的意思;二叔是你的親哥哥,卻也是朕的親叔叔!
朕隻是知道,他沒有手段、耳根子又軟,是斷斷應付不了北麵如狼似虎的瓦剌和朝中蠢蠢欲動的群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