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說話的聲音宛如夾在蜂鳴之中,她耳鳴的厲害……
“好了,就這裡了,扔下去吧——一定要做出投井自絕的樣子來!”這是那個沒看清楚臉的太監的聲音。
“好的公公。”這個聲音略渾厚一些,不像挨了一刀的人,約莫是個侍衛、太醫那樣的角色。
不知是否是錯覺,關與君覺得那人扛自己的力度並不是十分粗魯,相反還比較在意她的感受。
然後這個人依照了剛才那小太監的要求,還算輕手輕腳的將自己頭朝下扔了下去——
下手很是謹慎,她的頭都沒有磕到井壁上;她還因為提前警覺,閉好氣避免嗆水——
那太監在上頭觀察了關與君一會,確保她的頭都浸在井水之中,才帶著另外一人放心大膽的離開。
“呼——呼——呼——”關與君忍住胸腔幾近要炸開的感覺,拚命的把頭探出水麵喘著氣,她這是招惹什麼人了?
關與君伸手去摸黑黢黢的井壁,觸手一片濕滑,定是長滿了青苔。連塊大點的凹陷都沒有,她要如何才能爬上去?
水倒是不深,淹不死人,可是初春的天氣,井水涼到駭人,她困在井中孤立無援、求救無門,最後怕不是會被餓死與凍死啊!而且要是今晚或者明天來個人,看她沒死透,直接補刀不是會更快的升天嗎?
關與君對自己發出了靈魂三連問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在今晚之前逃出去!
“救命啊!——”關與君不管不顧的扯開嗓子大喊,希望能喊來路過的人。
她倒不如何擔心指揮扔她下井的那個小太監現在就會去而複返,哪有殺人凶手會留在犯罪現場徘徊的呢?
“救命啊,救命……啊。”關與君喊了能有十五分鐘,便覺聲嘶力竭,聲音嘶啞起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她試著雙手雙腳同時張開,想學蜘蛛俠一樣手腳並用的爬上去,三秒鐘之後就放棄了;
她又蹲下身子,看看能不能在井底找到能用的東西,沒成想想要的石頭沒摸著,倒是摸到一個圓滾滾、光溜溜的東西。
莫非是古董玉器?
關與君心下還有點小雀躍,興衝衝的一點點把那東西撅出來,然後就著投進井中的晦暗日光,仔細的打量著從泥沙中挖出來的寶物——
“啊!——”關與君十分沒骨氣的哭叫了出來,將那頭骨一哆嗦扔了出去。
可是扔能扔多遠呢?“啪——”地一聲磕在黢黑的井壁上,旋即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微碎裂聲,最後掉在井水中又沉了下去,甚至還冒出“咕嚕咕嚕——”的水泡。
“嗚嗚嗚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關與君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不住的跟那骷髏道歉討饒,因為冒犯了死者而覺得十分內疚,卻又因為不得不繼續和冤死且死去許久的人接下來還要“共處一井”的事實而覺得有些惶惶然。
關與君更傷心了,這下井裡的水都不能喝了……
就在月亮都逐漸攀上了夜空,照亮了關與君那因為滿是淚痕而亮晶晶的小臉時,忽然一個因為背光而看不清的人頭擋住了月亮一角,關與君萬念俱灰,看來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