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宿幼枝想著那位良善人的年紀,與大啟諸位王爺對比,最相符的是……

手一抖,宿幼枝差點維持不住表情。

他內心大受震撼且覺得匪夷所思,穩了穩心神,開口:“臨王殿下……”

侍女表情如常,他艱難接道:“……何時回來?”

侍女嘴角含笑,脆生答:“姑娘莫急,殿下處理完公務便回,奴婢會幫你轉達的。”

不要說得他好像很迫切的樣子!

“……不用了。”

宿幼枝表情冷硬,有苦難言。

臨王盛延辭,當今聖上胞弟,盛寵不倦的皇城活祖宗。

沒人敢惹,無人敢欺。

光是他那些流傳的輝煌事跡宿幼枝就聽過不少,想到來皇都前兄長的耳提麵命,他心裡更苦了。

天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會在臨王府!

袖中利刃突然變成了燙手山芋,好在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不然行刺臨王的罪名誰都擔待不起。

宿幼枝沒心情再關注其他,隻想在盛延辭發怒前快點坦白離開這是非之地。

救了一位無所去處的姑娘和收留扮女裝的男人可不是一個概念。

宿幼枝怕自己會被亂刀砍死。

倒不如趁一切還來得及之前澄清因果,若臨王殿下大度,說不得就放他離開了。

也許……

宿幼枝心裡沒譜。

主要臨王盛延辭有聖上和皇家做依仗,彆說世家子弟,連他親皇叔老平王都當街揍過,還揍斷了一條腿,無法無天得過分,怎有人敢欺騙他。

但我們這都是誤會,怎麼能說騙呢!

回憶一路上盛延辭堪稱和善的態度,說不得他聽到的那些都是謠傳。

宿幼枝坐不住,時間拖得越長心裡越焦炙,像是有把火在頭頂懸著,隻等盛延辭一聲令下就將他燎成灰。

王府的侍女就是優秀,瞧出點苗頭,試探問:“姑娘想見殿下?”

“沒……”

方才盛延辭離開時似有要事,他冒冒然尋人恐怕不妥。還是解釋這種尷尬的東西,萬一耽誤了對方正事不是找死。

可能對方轉頭就不記得他了呢。

宿幼枝想了想,問:“如果我想岀府……”

結果他話沒說完,侍女臉色突然變了,惶然行禮:“可是奴婢伺候不周?”

宿幼枝嚇了一跳,忙讓她起身:“不是……”

侍女沒有起身,低眉順眼:“姑娘恕罪,是奴婢沒有說清楚,姑娘想見王爺,自是隨時都可。”

宿幼枝被帶著前往盛延辭去處,心道臨王府內規矩倒沒那麼嚴苛,他一個被收留的外人都能踏足此地。

路上沒有見到其他侍從身影,宿幼枝粗略掃過臨王府布置,哪怕夜黑,也被玲瓏燈照得透亮,隻能用精巧絕妙來形容。

他們來到一處守備森嚴的庭院,侍衛沒有意外的神色,側身讓他們進去。

宿幼枝聽到了盛延辭的聲音,與他所見的赤誠純真不同,是飽含怒意的凶戾。

“滿嘴謊言,何必還留著這條命。”

門邊露出一條縫,宿幼枝抬眼,正見著背對他的人側過身來,臉頰被濺上鮮紅血跡,對方卻不在乎,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中劍刃,像是下一刻就會將其刺入誰的胸口。

“你們殿下,他……”宿幼枝聲音艱澀。

“姑娘莫怕。”侍女以為他嚇到了,出聲安慰:“懲治下人罷了。”

她道:“欺騙我們殿下的人都彆想活著走出這扇門。”

“……”宿幼枝。

想笑笑不出。

聽到外麵的動靜,盛延辭立刻轉頭看來,瞧見宿幼枝後眼睛一亮,抬腳就要過來,但眼角餘光注意到手中的劍,急忙藏到身後,想了想,又甩手給丟了出去,仿佛扔了一個破爛。

“阿又!”

盛延辭肉眼可見的開心,來到宿幼枝麵前,對他溫聲道:“來尋我嗎?”

年輕人方才還淩厲冷漠的眸光柔和下來:“不是說我很快會回去,怎麼這般急?”

如果不是對方臉上明晃晃的血跡還在,宿幼枝都要被他這副好說話的樣子哄住了。

喉嚨緊張的滾動。

知道離他如此近的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臨王,宿幼枝覺得不太美。

手起刀落就是一瞬間,他開口:“是有點事與殿下說……”

因為氣弱聲音有些小。

旁邊有侍從遞過錦帕,予盛延辭擦拭臉上臟痕,見宿幼枝還是那身風塵仆仆地打扮,他道:“阿又說便是,我聽著呢。”

視線隨意掃過一旁,侍女立刻跪伏下去,連話都不敢說。

“……”

宿幼枝被盛延辭拉著遠離那間充斥血腥味的屋子,院中燈火明亮,映照著紅磚綠瓦、曲廊繁花彆有一番小意。

盛延辭臉部鋒利的輪廓模糊起來,給人一種很溫柔的錯覺。

他眸中映著光,看宿幼枝一眼,濃睫垂下,好似有些羞澀:“我也有話想與阿又說。”

宿幼枝覺得他這樣子怪怪的,警惕心起,隻是沒工夫探究,想著早坦白早脫身,一把抓過盛延辭的手,在他紅透的耳根下往自己胸口按:“殿下,其實我……”是男兒郎。

“阿又!”

盛延辭大驚失色,想要抽回手,又怕傷到她,掙紮著僵在那,另一隻胳膊抬起遮住眼,整張臉連帶脖頸仿佛被蒸熟,一片赤色,連話都結巴起來:“阿又,我、我們……成親好不好,成、成親之後、之後……”

他揚起的喉結滾動,臊得說不下去。

宿幼枝板不動他的手,聞言震驚:“成親???”

盛延辭想看她,又似不敢,低聲“嗯”了聲,嗓音沙啞沉澀。

宿幼枝懵在那。

成親?

臨王想跟他成親??

什麼良善人收留無家可歸的少女,搞了半天是見色起意,想收他入房?!

這起子輕浮孟浪的混賬!

宿幼枝咬緊牙。

若盛延辭看上的是這張臉,他再跟對方說你喜歡的姑娘其實是男子,對方怕不是會惱羞成怒惡心至極,當場將他拖出去杖斃。

想到方才對方擦拭劍刃的模樣,宿幼枝打了個哆嗦,鼓起的勇氣漏了個洞。

他小心翼翼地鬆開盛延辭的手,卻突然被對方反手握住,身子一僵。

盛延辭放下胳膊,那雙漆黑的眸似被雨水潤過,定定瞧過來,嗓音是霧後蜃樓。

他說:“阿又,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

“…………”

宿幼枝氣息微弱。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