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漸濃,連綿的水線將兩人穿透在原地,身上都有淺淡的白汽蒸騰。
楚謠的鬼兵陰卒們已然散去,化作縹緲青煙在四周消散。
滿地狼藉之上硝煙未儘,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寧靜。蝶麵女子的頭盔也不覺間墜落在地,長發散落,兩人的發絲都被雨水打濕,勾勒出脖頸的曲線。
楚謠喘息了數秒,想要把她的手掰開,但她仍死死地緊握住匕首,不知是定身術太有效、還是她心裡仍有不甘的執念。
這匕首還在不斷對楚謠體內的靈力造成著破壞,她咬著牙,隻能選了比較痛苦的方式,一邊握著女子的手腕,一邊身子猛然一退,帶著飛濺的血流將匕首拔了出來。
腹部劇烈的刺痛讓楚謠眼前一花,但她堅持著吞下了幾枚療傷用的丹藥,手在肚子上一拂,暫時止住了流血。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神識在廢棄的遊樂場中鋪開,楚謠看到大門前已經停放了數台車輛,一群群身穿製服的人手拿武器攔在了外麵。
為首一位青年個子不高,但身手很是矯健,持著一把黑色短刀,率領著夥伴們身先士卒,纏住了一位頭戴麵具的血客。
正是姚寒!
見是自家人,楚謠鬆了口氣。但那邊隻有四人,另外的四人已經不見。
楚謠頂著雨,喚出紫煌劍來,踩著它飛到高空,遠遠地看到有一輛車已經從遊樂場圍牆的另一邊駛遠,一時半會是追不上了。
也不知這是他們什麼時候留的後手。看來這些血客內部也並非團結一心,連同伴的命都不要了直接跑路。
先去幫忙!
她嗖地一下向著姚寒那裡飛去。
姚寒此時正和一位戴著青鳥麵具的男子纏鬥,雙方拳來刀往、打得是難舍難分。
他見楚謠來到對方身後,神色不變,卻是故意給對方賣了個破綻,向後退了半步。鳥麵男子正要抽刀進攻,不料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在楚謠的眼前。
楚謠飛起一腳,直接大力踢在他的後脖頸上,這人的身子晃了晃,竟然還沒有倒下。
十幾位小妹趁著這個大好機會一擁而上,將鳥麵男子按在地上,麻繩伺候。其他三人在姚寒和楚謠的拳打腳踢下也是沒撐多久,全部被麻繩牢牢捆住。
“這些人是?……”姚寒出聲詢問。
“一群殺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盯上了我。”她走到那名戴著青鳥麵具的男子身前,後者已經被麻繩捆成了粽子,坐在原地默不作響。
“裝死?一群鬼鬼祟祟的家夥——”楚謠伸手揭開了他的麵具,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她剛想要問話,卻察覺到情況不對,這男人臉色發黑、眼皮半閉,早已經沒了呼吸!
楚謠臉色一變,連忙轉向其他三人,定身術法先言出,其餘被捆綁的人也被定在原地。
她一一揭開他們的麵具:一張梅花、一張香煙、一張烏鴉。
但楚謠還是晚了一步,這些血客全都斷氣了。
姚寒從兜裡取出手套戴上,掰開了其中一人的嘴,打量了一會兒:
“後牙上有殘留著痕跡,他們服毒了。”
如此果決的自儘,寧可自殺也絕不透露自己組織的秘密嗎?
血客聯盟,我還真是對你們越來越好奇了。
“你們把附近收拾一下,然後先去那邊的房子避避雨吧。”
姚寒點點頭,帶著眾人開始了善後工作。楚謠想起還被定在原地的那位女子,再度回到了剛才的戰場上。
雨勢漸深,由淅瀝走向磅礴。剛剛還是輕巧有節的鐘敲、現在已變成了連綿不絕的悶鼓。
那女子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楚謠摘下她的麵具,露出一張看起來很年輕的麵容。
真的很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
“我知道你的嘴裡有毒藥。”楚謠的話語很輕,在雨聲中傳得不遠,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隻要你配合我,那我可以饒你一命。所以彆乾傻事,聽懂了就眨眨眼。”
女子沒動,依然惡狠狠地瞪著楚謠,帶著如同野獸般的眼神。
楚謠皺了皺眉:“你的眼睛可以動。”
聽了這話,女子的眼睛反而睜得更大了,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看來她不打算配合了。
“何必呢。”楚謠輕輕一歎,右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
她不會因對方是女人就產生什麼憐憫之心。
既然血客聯盟盯上了自己,那他們就是敵人。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搜魂!”
掌心靈光乍現,記憶如海嘯般卷入楚謠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