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蹭’地從炕上下來,就迎出了門,罵道:“你還有臉上我家的門!昨日若不是你嚷嚷,那兩個混子能上我家來搶糧食?
!我家四兒能被打傷?”
二嫂劉氏也跟在後麵,柔聲細氣地道:“二嬸,不是做侄媳婦的說您,我們家的人都快餓死了,你來求,愣是借給你家半鬥糧。
可是你轉身張揚出去,不但招惹的村裡的人堵上門來借糧食,還招來混子搶,這是人做的事嗎?”
錢氏讚賞的看了一眼劉氏,然後罵道:“真是個白眼兒狼!你給我滾蛋!以後,我不認你這個弟妹!”
何婆子拉著狗剩子就跪在了她麵前,麻木著臉,有氣無力地磕頭,“嫂子,大哥,對不住,我給你們磕頭了!我也不是有意啊!是我那二媳婦,偷拿了一把糧食,給她娘送去了。
她娘生火熬粥,隔壁的兄弟過去討要,爭搶吵罵間,就說出了我家給的。
然後,親家就帶著兒子們來我家借糧,拿孝道壓老二媳婦,老二媳婦就……說漏了嘴,說你家給的。
誰知,我那親家和看熱鬨的人都來你家借糧了,栓柱和狗子那兩個混子,還動了手!”
說完,就按著狗剩子“砰砰”磕頭,兩人的頭上很快就有了血絲。
她二媳婦的娘家是本村的,一個看不住,就拿了救命糧食去接濟老娘了。
錢氏氣的直喘氣,單手掐腰,指著她,罵道:“你滾!彆跟我裝可憐!昨日出了事你裝王八縮在王八殼子裡不敢露麵。
現在怎麼突然想起來道歉磕頭了?
這麼多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少廢話,沒糧也沒水!今天你就是磕死在這兒也沒有!”
何婆子趴伏在地上了,想哭,沒哭出來,咧著嘴道:“大山和大河也幫忙打栓柱和狗子了啊,大山也受了傷,腿差點兒斷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錢氏不耐煩的轟人:“行了,知道了,滾滾滾!”
何婆子繼續磕頭,卻朝著屋內喊:“大哥,大哥啊,求求你,再借一把糧食,借半桶水吧!我們全家要餓死人了啊,你看看狗剩子,隻剩一口氣了啊!”
東有銀道:“誰家不是要餓死人了,二嬸快回去吧!我們一家也快餓死人了!”
上官若離心道,可不是,原身就餓死了。
大嫂李氏對著籬笆牆隔壁喊道:“大山,大山家的,大河,大河家的,你們出來把二嬸帶回去!”
對麵的土胚房裡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何婆子對著屋內用哭音兒道:“大哥,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們一家餓死渴死嗎?
剛才我在門縫看到了,你們的水桶很重,你們找到水了!那麼多水卻不施舍早死的弟弟一家一口!大郎、二郎吃著東西出去的,你們有糧食也不借我們一口活命!我們死了,到地底下,要如何對列祖列宗說啊?
!當年,我們當家的,可是用命護著你,你將來下去,如何麵對他啊。”
“又來了!”
錢氏一聽,一下子就如泄了氣的皮球,蔫兒了。
當年,老哥倆一起去鎮子上給人蓋房子做工。
上梁的時候,房梁不穩竟然滾落下來。
情急之下,弟弟推開了東鐵牛,房梁砸在他的腿上。
沒當場送命,但腿骨砸爛了,發了十天高熱後,斷了氣,留下何氏和兩個沒成親的半大小子大山和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