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熱水汽那麼一蒸，原本灌了酒就不怎麼靈通的腦子更加混沌。

眼前晃悠著的雙腿也變成了四條……六條……八條……

“阿戰啊……”口齒不清的叫了戰霽昀一聲，顏瑟甩了甩昏沉的腦袋，隻覺得腦袋越來越沉，大頭朝下，從一米多高的洗手台上摔了下去。

到底還是摔破了頭！

原本還有些旖旎曖昧的氣氛，被她額角磕出來的口子裡流出來的鮮紅血液儘數破壞。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好在戰霽昀知道她頭腦不清醒，一直警惕著。

在發現她摔下去的第一時間衝過來抱住她，所以顏瑟並沒有傷的很重。

給顏瑟和自己都換了件衣服後，戰霽昀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醫院。

在急診折騰到大半夜，額角縫了兩針的顏瑟在打破傷風的時候就清醒了，之後的消炎藥啊葡萄糖什麼的，她讓值班的同事給開成了口服藥。

然後拎著自己的藥，像個鵪鶉似的跟在戰霽昀身後離開醫院。

上了車。

戰霽昀並未發動車子，而是一言不發的盯著窗外深沉的夜色。

夜已深，哪怕是白日裡人滿為患的醫院都安靜的恐怕。

隻有路燈散發出來的橘色燈光灑在地麵上，草叢裡偶爾有兩聲蟲鳴傳來。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顏瑟垂著頭，不安的摳著胸前的安全帶。

她鮮少有這樣暴露自己情緒的小動作。

戰霽昀聞言才慢慢裝過頭去，幽邃的眸子看著她，“能不能告訴我，你今晚如此反常的理由？”

顏瑟抿了抿嘴唇，對於過去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些難堪的事，難以啟齒。

“算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戰霽昀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挫敗。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毫無芥蒂的，對他完完全全的敞開心扉？

正欲發動車子離開，顏瑟突然開口：“三年前，在來平城之前，我曾經在京城的醫院就職，你知道吧？”

戰霽昀動作一頓，看著她點了點頭，“知道。”

她的簡曆上清楚的寫著，他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乾的好好的，突然辭職嗎？”顏瑟抬起頭來，光線昏暗的車廂中，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病態的蒼白。

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她失了血色的唇瓣在輕輕顫抖：“因為一次醫療事故，我不得不辭職，離開京城。”

老舊的傷口看上去已經結疤愈合，可隻有當真正撕開傷口時，才發現所謂的愈合不過是表麵現象，而真正的傷口早已潰爛流膿。

顏瑟一瞬不瞬的看著戰霽昀，似乎是終於找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將悶在她心裡三年的所有委屈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同時，將她所有脆弱不堪一擊，暴露給戰霽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