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險些被他給氣笑了,到底是誰在粘人啊?殷稷你還要不要臉了?
但腹誹歸腹誹,好歹是皇帝,總不能真的罵出來,他憋屈地吐了口氣,將昨天截糧的事情說了,眼底卻帶了幾分疑慮:“臣總有種預感,我們還是得深入蠻部一趟。”
“仗著地利,蠻部躲藏不出,大周對各族轄製漸弱,威懾不足,才釀成今日之禍。”
殷稷靠在床頭坐了起來,“深入蠻部,雖說冒險,可勢在必行。”
但大勝之後再入蠻,和冒著被偷襲的風險深入是兩碼事,所以這次誘敵最好是能成。
“隻怕楚鎮不會中計。”
“人心這東西,不會一直被掌控,”殷稷倒是很篤定,“有利可圖自然是朋友,可當惠不足分之時,反目也隻在一瞬,放心吧,會有人替朕去攪亂這池渾水的。”
謝濟目光閃了閃,謝英在千門關十數年,對這周遭的事知之甚清,曾提起過回鶻的崛起,他琢磨著應當和殷稷有關,卻識趣地沒有問出口。
“如此就好。”
他答應一句,眼見殷稷心情好,他動了替豐州求恩的心思:“皇上也看見了,北地苦寒,養活自己尚且困難,這稅收......”
殷稷抬抬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減免賦稅,治標不治本,將地圖拿過來。”
土地貧瘠,氣候苦寒,一年裡隻能種一季糧食,百姓再怎麼辛苦勞作,也存不夠過冬的糧,年年都要靠關內救濟,以往到了這個時候,謝家會遊說關內富戶來施粥賑災,但今年聖駕在,他們自然不好越俎代庖,好在謝蘊以皇帝的名義設了粥棚,再加上劫掠了蠻兵的糧草回來,今年豐州百姓至少能安穩度過這個冬天。
“得想個旁的辦法,朕覺得那沼澤大有可為之處......”
謝濟一聽也來了精神,抬手將地圖遞了過去,可殷稷明明伸手來接了,卻徑直錯過了地圖,在虛空處抓了一把。
謝濟隻當他沒看清楚,晃了晃地圖,卻不想殷稷手挪了一下竟再次抓了個空。
他一頓,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卻沒多言,隻將地圖塞進了他手裡。
殷稷隨手攤開在被子上,卻隻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眼睛。
“朕記得豐州附近也多沼澤,等此番事了,朕將工部和戶部都調過來,看看如何整治,你先去吧。”
明明是準備和他詳細探討的,可隻說了這麼一句,殷稷便止住了話頭,謝濟隻當沒察覺異常,抱拳退了下去,但剛出了內室的門,他就看見謝蘊坐在外頭出神,連他走到身邊了都沒察覺。
“皇上怎麼了?”
他出聲詢問,謝蘊這才回神,似是對他察覺了這件事並不意外,隻苦澀一笑:“他不太好,可能已經連藥都喝不下去了......兄長,要快一點,得再快一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