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兩人來到了汽車站,尼泊爾沒有火車,他們需要坐大巴車前往吉隆口岸,步行過關之後再坐火車前往日光城,那裡是張杌尋和小哥同行的最後一站,之後兩人就得分彆了。
二十個小時的火車長途,兩人在早上的六點多抵達了日光城,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開了個標間休息。
實下午張杌尋退掉房間,兩人背著背包出去吃了飯,張杌尋又拉著小哥去附近的超市裡買了很多吃的拎在手裡,隨便在街上逛了逛。
夜幕逐漸降臨,兩人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聽著廣播通報。小哥不習慣坐飛機,張杌尋就給他買了直達京城的火車票,小哥還得去京城將天壽蠶卵交給黑瞎子和解雨臣。
買臥鋪的時候張杌尋專門挑了高級軟臥,因為隔間裡麵隻有上下兩張床,睡覺的時候還可以關門,免得有不長眼的家夥蹦出來打擾小哥休息。
火車長途很慢,從這裡到京城起碼得兩天時間,張杌尋把之前逛超市買的很多吃的都裝進小哥的背包裡,又把一疊零錢和一張卡塞給小哥。
小哥卻搖搖頭,隻拿了零錢,沒有要那張卡。行吧,張杌尋也不糾結,閒聊著,
“到了地方你就給黑瞎子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噯對了,你是不是沒有手機?”實小哥抿了抿唇,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後蓋翹起開縫的小靈通。
“……”張杌尋一看就差點罵人,這個死瞎子,出門在外的,都不知道讓小花給小哥弄個好點兒的通訊設備。
他從小哥手裡拿過那個小靈通,仔細一瞅才發現是後麵的可拆卸電池鼓脹了,他試著摁了右邊兒的紅色按鈕,勉強開機,一看,上麵顯示電量隻剩半格了。
通訊錄裡隻存了兩個號碼,一個黑瞎子一個解雨臣。張杌尋掃了一眼記下後,摘掉小靈通的後蓋,取出電池,把裡麵的電話卡取出來換到自己的另一個備用的摩托羅拉小翻蓋上,剛記下的兩串號碼也輸進去備注好。
隨後編輯了一個定時短信,等小哥乘坐的火車快到京西站的時候就會發送到解雨臣的手機上,通知他按時來接人。
在張杌尋看來,解雨臣可比那個不著調的死瞎子靠譜多了,小哥要是跟著瞎子走,得讓丫給帶溝裡去。
實弄完之後他把新手機遞給小哥,叮囑道:“我已經通知過解雨臣了,到時候車站裡會有人舉著牌子接你,要是解雨臣派來的人,他會跟你說暗號。”小哥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張杌尋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說嘉興五芳齋,你就點頭。”聽到這句話,小哥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眼底有一抹很淡的笑意劃過,轉瞬即逝。
張杌尋給背包拉上拉鏈,聽到廣播員說下一趟列車就是前往京城西的,心裡不免有些惆悵,小哥馬上要走了。
他把滿當當背包遞給小哥,小哥接過來,道了句謝,隨後便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火車即將到站,人潮開始往檢票口湧動。實張杌尋在小哥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起身道:“走吧,我看著你進去。”小哥點點頭,起身,兩人一前一後,跟著人群往入口處緩緩移動。
走到快靠近檢票口的地方,張杌尋停下了腳步,看著小哥穿過柵欄,進入後方通道後走上樓梯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抑製不住的湧上了一抹難過。
身邊陸陸續續有人推著行李箱,提著大包小包繞過他站的地方,小哥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了人潮人海中,消失在階梯的轉折處。
張杌尋眼也不眨的看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皮,掩住眼底的情緒,轉身往回走,耳邊紛亂嘈雜的聲音全部被他隔絕在外。
候車大廳裡突然騷亂起來,嗡嗡嗡的喇叭聲在身後響起。
“哎那誰,你彆跑,火車馬上要進站了!”實身邊擦身過去一個急匆匆的人將張杌尋撞得肩膀微偏,側身時餘光捕捉到人群裡的異動,張杌尋下意識回頭。
卻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從樓梯上逆流而下,從閘機門禁的柵欄上騰空躍起,在周圍人的一片驚呼聲中跳到了這一邊,隨後身形敏捷的避讓著人群,徑直朝著張杌尋走過來。
直到小哥在麵前站定,張杌尋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眼睛瞪得老大,驚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小哥你……你剛不是進去了嗎?怎麼又出來了?”檢票員的對講機滴滴響,很快就有執勤的民警一邊隔開行人,一邊往這邊靠攏,手背在身後握著警棍,附近的三個執勤警都警惕著快步走了過來。
張杌尋顧不上震驚,急忙上前一步將小哥攔在身後,麵帶微笑的看著靠過來的警察,解釋道:“抱歉抱歉,警察同誌,我朋友方才是有東西忘記拿了,那邊人多堵住了閘口,他一時情急才跳了過來。”執勤警嚴厲的盯著兩人上下掃視了一番,這倆人雖然表麵上看著不像形跡可疑的人,但他的神情依然沒有放鬆,隻正聲道:“證件拿出來,我檢查一下,還有車票。”
“好的,您稍等。”張杌尋從兜裡掏出自己的證件,扭頭看到小哥把自己的也默默遞了過來。
實張杌尋簡直又好笑又有點氣人,接過來同樣遞給執勤警。係統安排的身份天衣無縫,執勤警並沒有察覺出異常,將證件和車票還給了兩人,隻警告道:“下次注意不要再這樣,容易引起群眾恐慌,有什麼需求就跟車站的工作人員交流。”
“好的好的,我們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再犯。”張杌尋禮貌微笑,認真點頭,他頂著的這張臉還是很有欺騙性的。
耽擱的這會兒功夫,檢票已經結束,閘口都關上了,執勤警很熱心的幫他們換了下一趟的車票,在一個小時之後。
張杌尋兩人又窩回了等候的長椅子上。重新設置了短信的發送時間後,張杌尋抱著胳膊,盯著小哥看了幾秒,無奈的抹了把臉,最後實在忍不住,偏頭扶額,衝一邊無聲樂了好一會兒。
半晌才緩過勁來,他看著小哥那張萬年不變的標本臉,聲音裡怎麼也藏不住笑意,
“不是我說,你這都已經進去了,又跑出來做什麼?”實他之前的那一陣傷感全讓小哥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給整飛了,他這會兒隻想笑。
沒想到悶油瓶竟然也有這麼衝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