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料想到自己故意傷害傷口處,今夜會不好過,卻未曾想會這般不好過。
深夜,她的肩頭還在隱隱作痛,稍微一動那痛意便尖銳刺骨,隻驚的她一身冷汗,外麵芍藥已經睡下,她也不願再多叨擾,隻躺在床上忍著。
可忍了約莫一個時辰,除卻後背被汗水浸濕外,了無睡意。
窗子因著芍藥擔心她受風寒,也關上了,整個內寢極儘沉悶。
最終無奈輕歎口氣,她忍著肩上的痛,徐徐坐起身子。
沒想到坐起來,那沉悶倒是緩解了不少,肩頭雖然還痛著,可頭不暈腦也不漲了。
打開窗子,今夜月色倒是極好,一輪月牙靜靜懸掛在樹梢頭,心尖莫名動了動,她突然想去一個地方。
悄悄打開房門,一眼便望見在外榻睡得正香甜的芍藥,腳步都放輕了幾分,讓她睡個好覺吧。
對王府,她並不陌生,前庭她去的少,可內院,前世卻一直是她在掌管著。
內院豪華些的,是她住的地方,將來,柳如煙也是住在此處,再往後,便是下人住處,左為男丁,右為女婢。
而最後麵,那個孤冷死寂的角落,則是冷院。
是她前世待了整整一年的地方,是她……死去的地方。
“什麼人?”方才走到下人住處,拿著火把的護衛突然問道。
待看清葉綰綰樣貌時,護衛也驚了一跳:“屬下不知王妃在此,還請恕罪。”
葉綰綰揮揮手:“你下去吧,不準人前來叨擾。”
“是。”護衛驚疑退下,想了想,卻還是飛快朝前庭而去。.
腳步終究停在冷院門口處。
葉綰綰望著冷院破敗的大門,想來此處太過陰冷,鮮少有人到此處來,封堯也未曾吩咐人前來打掃過。
門上的鎖都壞了,她頓了頓,推開房門,一股埋在歲月裡的積塵在月光下很是密集,她忍不住清咳一聲,卻又震了肩上的傷口,臉色微白。
此時的冷院,還是一片荒蕪,院子裡雜草叢生,好些生的比她人還要高。
屋落的窗前,有一棵老歪脖子樹。
葉綰綰剛被打入冷院的時候,還和芍藥用草繩和槐木編了個秋千,就吊在那老歪脖子樹下,如今,那歪脖子樹下還光禿禿的。
她伸手,輕輕碰觸著老歪脖子樹的樹乾,臨死前,正是隆冬,樹葉全都凋落了,如今是晚夏,星空朗朗,枝繁葉茂。
“我又回來了。”她輕輕啟唇,隻是不知,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這處死寂的院落說的。
抬腳,想要走進屋子裡,未想一旁陡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男人的聲音緊隨而至:“你在此處作甚?”
葉綰綰本欲走進屋內的腳步生生停下,背影都僵硬片刻。
這熟悉的聲音。
扭頭,正望見隻穿著一件雪白褻衣的男子,墨發披在肩頭,眉目如畫身姿卓絕,站在冷院門口處,眉心微蹙,緊盯著她。
像極了……那時。
她剛被打入冷院的時候,好幾次都好像生了幻覺,覺得是封堯來看她了,赤腳跑到門口,看見一個雪白的身影,可一眨眼,那身影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