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安將上下牙分別抵在舌頭的上下方。用牙尖去輕輕摩擦舌頭。回想當初,爺爺封禁他的靈力時便是用了蘭安的舌尖血做媒介。而現在,他要解除封印就必須咬破舌尖,使其流血才行。然後蘭安做了七年的普通人,哪還有勇氣做這種自殘的事。他隻敢用牙尖慢慢磨,祈求磨出一點血來。每一次舌尖傳來的酥麻與疼痛都讓蘭安手心奇癢無比。似鮮血於肉體間活絡,似經脈在皮膚中蠕動。那正是封印鬆動的跡象。“差一點點便可以釋放靈術反擊。”蘭安咬牙切齒的嘀咕。然而時間不夠了,負責放血的殺人犯站在他的眼前。“媽的,太果斷了吧,殺四個人用時不到兩分半,真當成殺雞了?”蘭安抬眸凝視殺人犯。殺人犯冰冷的眸子中沒有任何感情,仿佛他就該殺死蘭安,殺死一個人對他沒有絲毫愧疚。殺人犯抬起手臂,鋒利匕首蓄勢待發。蘭安連舌頭出血都不敢,哪敢挨這一刀,他奮力鼓動全身,一個側翻就躲過匕首血刃。殺人犯一臉懵逼的眸子瞬間又冰冷下來,這倒是他殺人以來第一個知道躲得。興奮地轉過頭,他猛地衝向蘭安。蘭安嘴角泛出滴滴血紅,因為剛才的抖動致使牙齒咬破舌尖。封印解除!就像是登錄了塵封已久的遊戲賬號。蘭安感受到源源不斷的靈力活絡全身,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成幾何增長。這是遠超常人十倍的力量。“嘶!”利用絕對的力量瞬間掙脫開麻繩的束縛。緊接著他翻身爬起,念動咒語:“鬼神的緘默箴言——控靈!”旋即,離地高約兩米的地方浮現一道金色光圈。光圈下顯現出凶猛高大的黑色身影。一隻高約兩米,形如猩猩的黑色毛發,黑色皮膚的鬼怪。如樹根般粗壯的大手,仿佛隨時能捏死一個成年人。而它頭頂依然懸浮著格格不入的金色光圈。“強子,給我砸!”隻見蘭安發出攻擊指令,名為“強子”的黑皮鬼怪大手一揮,朝著殺人犯呼去。殺人犯用出極致的速度,根本停不住腳,直接用臉接住強子的巨力拍打。一排鋼鐵子彈整齊的射擊在側臉,那無與倫比地疼痛,讓人麻木又致命。“當”一瞬,帶血的匕首橫飛掉落。“咚!”殺人犯被一掌拍翻在鋼管堆。此時,畫陣與念咒的殺人犯齊齊望向蘭安,怔在當場,瞳孔中難以掩藏的驚愕。“異人?”兩個殺人犯相視一望,通過微妙的嘴型交流。蘭安擺放攻擊架勢,隨時準備迎擊。“嗖!”四周迸發出陣陣煙霧,視線變得模糊,隻見兩道殘影飛出。等煙霧散去,三個殺人犯早已逃走,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遠處,四位受害人的屍體上的火焰已經熄滅。...準確的說應該是已經燃燒殆儘。奇怪的是火焰沒在地上留下任何燒焦痕跡,並且受害者的血液也被一並燃燒。現在唯一有的隻是那一撮撮燒成灰燼的殘渣。最後,黑色殘渣如沙粒,伴隨微風卷起,消失在月色下的空氣與土地中,更或者動物的口鼻。僅存的證據消失,現在這個廢棄鋼廠已經沒有任何屍體的痕跡。而四位受害人的壽元已經被三個殺人犯奪走。“這種情況,以你們人類的思維,應該報警。”這個問題並非蘭安問出,聲音來自他的腦中。音色略顯沙啞,富有磁性,又感受不到任何生機,僅聽聲音便能讓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聲音的主人是否屬於人類。果然,一解開封印,那個神經病就出現了,蘭安聽見腦中聲音的詢問,不禁吐槽:“這水泥地既沒有燒焦的痕跡,更沒有受害人的骨灰,報警有什用。”他踩了踩水泥地,表示無奈。“主人格,你似乎變殘忍了。”腦中聲音幸災樂禍,語氣難掩興奮。“詭蘭,你在道德綁架我嗎?你也配?”一句不留情麵的吐槽直接堵住腦中聲音的嘴。詭蘭。蘭安十歲時,腦子突然出現的詭異人...格。他能在腦海與蘭安對話。起初,詭蘭一直通過富有魔力的聲音催眠蘭安,誘導他做許多邪靈詭事:十歲時偷走隔壁家王嬸的叫雞,在半夜五更殺死,再用雞血塗地畫陣,說是可以複活家中那隻剛死去的狗。蘭安當然照做了,畢竟那隻剛死去的田園犬可是陪伴了他整整四年。隻不過在畫陣時始終寫不來「藏」字,最後被爺爺製止,挨了一頓胖揍。也是通過這次,蘭安接觸到奪壽陣法。十五歲時,最嚴重的一次,詭蘭甚至誘導蘭安去殺死一個嬰兒。由於靈力對自身機能的提升,蘭安當時真的偷到了隔壁村一個村婦的孩子,一樣是在淩晨,因為爺爺聽見那個嬰兒啼哭聲才及時製止蘭安。諸如此類的沒道德,沒人性的事還有很多。可以說,封印蘭安靈力也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好在封印靈力後,詭蘭也真的沒有再出現。即使現在再次出現,蘭安的心性也早已不同,沒那容易被詭蘭的話語催眠。他帶著複雜的心情走出廢棄鋼廠,撲麵而來的清風讓他舒適。忽然,蘭安的身體猛的一震,神經與肌肉緊繃,呼吸急促,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夾擠,致使他不能移動半步。眼睛,無數的眼睛在盯著自己!這是蘭安的第六感清晰感知到的。而威壓來自...靈力,靈力強度不一,但個體眾多,其中大部分紊亂的靈力來自於「鬼怪」,還有一部分緩和的靈力來自...「異人」。這是蘭安在十歲時同詭蘭一同出現的「感知」,算是一種靈術吧,隻不過不需要咒語,可以通過意念自由開啟,它可以感知到一切具有靈力的事物。現在接觸到外界,身體就本能的開啟感知,感知範圍包裹方圓千米。城市中成百上千的靈力波動都朝著蘭安湧來,致使他瞬間崩潰。當然他也可以控製關閉。關閉感知的瞬間,壓力消失,蘭安如釋重負,滿頭大汗,雙腿發軟的蹲靠在牆壁,不停喘息。再觀察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共有兩隻鬼怪。一隻人形鬼,一隻形似蜥蜴的爬行怪物,它們擁有真實的外形,畸形的身軀令人作嘔。蘭安七年沒見過這種惡心的生物。喘息一陣,氣息逐漸平緩。他起身走過潮濕的綠草地,站在遠處又回看廢棄鋼廠...他還是沒有報警,像這種沒證據的事解釋起來最麻煩了。回過腦袋,又沿著坑坑窪窪的路走了許久才到有路燈的大馬路。“早點回家吧,明天還要工作,啥都沒有錢重要。”由於照相館麵積不大,蘭安是在外麵租的房子住。回到另一片郊區的老舊出租屋,蘭安疲憊躺上床。有床墊,有枕頭,也算舒適。在二十二歲以前,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鄉的老房子,他一直睡的都是硬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