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貧民區(1 / 1)

世界終焉。很久以前,一場末日病毒席卷全球。全世界共有六十億人口,約莫一半被病毒入侵,成為寄主,變成“異人”。餘下的三十億幸存者為了消滅異人,付出了慘重代價,犧牲了二十五億軍民,整個人類社會最後僅剩五億人口生活在六大特區和一個變種人貧民區。人類的新紀元正式開啟。鐵軍出生在變種人貧民區,一個被六大特區所排斥和鄙視的廢土之地。作為一個變種人,鐵軍知道自己在這個新世界屬於“賤民”。雖然變種人由於自身強大的免疫力係統消滅了體內的病毒,但他們的人體基因也發生了改變,他們變得更強、更壯、更快,人體器官也比人類更為敏感。人類又怎會和一個在各方麵都比自己優秀,且不同於自身的種族共同生活呢?他們戴著有色眼鏡看待變種人,在這些人眼,變種人相較於完全被病毒控製的異人,好不了多少。六大特區的人一致認為變種人是牲畜,是低等種族。可這些生活在安全特區的人又怎會理解,無數的變種人活著其實隻是為了能有口飯吃,有張床睡覺,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奢求。鐵軍有著一頭銀發,一雙比鷹隼還要銳利的血紅色雙瞳,身高一米八六,體格健壯,碩大的肌肉幾乎要把單薄的外衣撐破。他左肩扛著一頭兩百多斤的野豬,右手拉著一具異人的屍體,一把鋒利的大刀別在腰間,正在往家的方向走去。天色陰沉,烏雲蓋頂。他的四周全是破敗不堪的建築和廢棄的汽車,這些人類文明的成果在多年的風化和酸雨的侵蝕下,已經變成了一堆毫無利用價值的垃圾。曾經在空中射擊異人的戰鬥機猶如一隻隻死鳥,再也飛不起來。武器的殘骸散落各處,地上還殘存著大大小小的被炮彈轟炸出來的水坑,腐朽的牆體上清晰可見打仗時留下的彈孔。鐵軍孤零零地走在千瘡百孔的道路上,空中不時傳來幾聲烏鴉的鳴叫,遠方的山穀中異人傾巢而出,開始它們的夜間狩獵。這個十歲就失去父母的變種人,在艱苦的環境中練就了一身錚錚鐵骨和本領,不然的話,他也活不到這一天。曾幾何時,他的父親這樣對他說過:“住在變種人貧民區,要忙著活,要忙著去死。”鐵軍選擇了前者,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勇敢地活著,就算生存的環境再黑暗,自己也有對美好生活向往的權力。夜幕低垂,天色向晚,鐵軍來到了廢土貧民區。用粗重石塊堆砌而成的圍牆高三米有餘,四個變種人正在城門之上的瞭望樓站崗。“報上姓名和住房號。”一個肌肉發達的變種人俯視鐵軍,兩手交叉在胸前。“樊登。是我,鐵軍。還不趕快開城門。”“哎呦,軍哥,這晚才回來,也隻有你敢在天黑時才回來。”樊登笑嘻嘻地說。“今天收獲怎樣?”右側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問。“老樣子,勉強糊口。”城門緩緩打開,鐵軍徑直朝住所走去。“咚咚咚。”鐵軍把異人的屍體擱在一旁的樹樁上,敲響了一棟木屋的房門。過了半晌,一個穿著樸素,容貌姣好,明眸皓齒的女子打開了木門:“阿軍,你回來了。你一直都這樣,每次出去都這晚才回來,真讓人擔心。”“阿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鐵軍把野豬扔在地上,一臉的憨厚。鐵軍拿起桌子上的一壺水,咕嚕咕嚕喝個不停,直到水壺見底,才心滿意足地揩了揩嘴。這名女子叫劉阿巧,今年二十一歲,比鐵軍年長三歲。鐵軍失去父母後,被她收養,直至成年。“阿姐,我想給你說個事兒。我決定明天動身去京華區,我想去人類的世界闖闖,我不想一直待在這個貧民窟,吃上頓沒下頓的。”鐵軍不敢直視這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卻一直把他當親弟弟愛護的女子。“啊?”劉阿巧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應該清楚人類很歧視咱們,壓根兒不把我們當人看。而且進入京華區的條件異常苛刻。”劉阿巧淚眼婆娑的看著鐵軍。“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讓這些人改變看法的。加上今天殺的這個異人,我已經攢夠了一萬積分,可以申請京華區的居民證。”鐵軍充滿自信,直視劉阿巧。六大特區引進變種人的條件非常嚴格,除了年齡在18歲—30歲,還要有著殺死一萬個異人的優秀記錄。在變種人貧民區,第一個殺死異人的數量達到一萬的是閻羅,一個生性殘暴,欺軟怕硬的無恥之徒。但閻羅達到這個要求時已經45歲了,已經不符合申請京華區居民證的要求。“你真的要走嗎?”劉阿巧有些失落,但她知道鐵軍的強脾氣,不撞南牆不回頭。在她的內心,鐵軍一直是她的驕傲,作為姐姐,她巴不得弟弟能去更遠的地方看看。夏天的蟲不知冬天的美,井底的蛙不知世界的大。她可不想讓弟弟像其他變種人那樣,心胸狹隘,整天隻知道吃喝嫖賭,一事無成。劉阿巧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鐵軍的頭,這個倔強的小孩兒,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成人了,她暗自思忖。鐵軍抬頭,無意間看到姐姐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血,他死死抓住劉阿巧的玉手:“是不是閻羅那個王八蛋乾的?趁我出去打獵的時候欺負你?”“沒有,阿軍,是我不小心摔倒弄傷的。”劉阿巧急忙解釋,她不想讓鐵軍去找閻羅。因為閻羅不僅可惡至極,經常奸淫年輕女子,大小通吃。而且還拉幫結派,養了二十幾個惡棍。被他欺負的人敢怒而不敢言,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答應我,不要去找他。咱鬥不過他的。”劉阿巧哀求說。“嗯。我答應你。我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動身。還有,我這些年為你存了不少錢,都放在鎮上的錢莊。”鐵軍說罷,假裝打了個哈欠,於是向姐姐道別。鐵軍走出門,眼中頓時充滿了殺意。他把樹樁上的異人屍體拿到京華區委托辦事處去登記,然後轉過一個街角,回到自己的住所。房間不大,逼仄,狹小。除了一張床,一個掉漆的鬨鍾,一張書桌,以及他父親去世時遺留的上百本書籍外,再無其它。鐵軍解下武器,躺在床上,兩隻手交叉在後腦勺。牆壁上有一張舊報紙,這張報紙從他出生時就已經存在。報紙的頭條寫著幾行泛黃的字:“根據物理學家兼生物學家鐵木英的說法,這種病毒極有可能是來自平行世界,專門尋找寄主......這是一場人類與被病毒控製的異人之間的戰爭。”日期是2040年,而鐵木英正是鐵軍的父親。鐵軍愣愣地看著報紙,一個戴著眼鏡,正在發表講話的男子的照片排列在文字中央。鐵軍微笑了一下,安然入睡。因為在天亮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鐵軍床頭的鬨鍾發出了公雞“喔喔”的鳴叫,他拿起鬨鍾看了一眼:4:00。鐵軍像一條靈活的鯉魚一樣,從床上跳下來。他把枕頭下的現金裝進拉鏈口袋,撕下牆上的報紙,小心折疊,放進錢夾。他拿起牆上發著白光的大刀,掃視這個陪伴他幾十年的房間最後一眼,旋即出門。鐵軍來到一座裝修風格野蠻粗獷的院落前,這是閻羅的住宅。鐵軍後退幾步,靠跑起來的速度和彈跳力,輕鬆爬上兩米多高的圍牆。他像一隻夜的貓一樣,悄無聲息地來到閻羅的住處。閻羅的房間位於主廂房,左右廂房都是他的打手。沒想到這個囂張跋扈的家夥這怕死,安排了那多人守門,鐵軍心想。鐵軍從腰間解下一個口袋,口袋麵裝著一個玻璃瓶子,瓶子麵裝著跟蒼蠅大小一樣,密密麻麻的紅色蜘蛛。這些蜘蛛是鐵軍在廢土之外的荒原上發現的赤練蛛,嗅覺極其敏感,隻要是活的動物,都別想逃脫。而且隻要被赤練蜘蛛咬上一小口,一頭大象也會在幾秒內死亡。“無毒不丈夫,這是你們自找的。”躲在陰暗處的鐵軍恨恨地說道。鐵軍以極快的速度先後來到左右廂房,從門縫放出赤練蜘蛛。等待半晌後,鐵軍掂了掂手的大刀,走向主廂房。門沒有上鎖,鐵軍輕聲推開門,兩隻赤紅色的眼睛像紅外線一樣,把房間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閻羅躺在床上,左右各有一個女人。鐵軍仔細打量,發現床上的兩個女人竟然是貧民區最漂亮的宋家二姐妹。這個世道真TM的不公平,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鐵軍暗暗罵道。“誰?大晚上的,想找死嗎?”閻羅不愧為貧民區最厲害的獵手之一,輕微的聲響都逃不過他的法耳。“要你狗命的人。”鐵軍冷笑著,兩隻眼睛越發深紅。閻羅先是愣了愣,隨即便看清鐵軍拿著一把大刀站在門檻處。他的內心頓時慌亂起來,對於鐵軍的凶狠勇猛,他早就有所耳聞。昨天喝醉酒後,閻羅在眾多小弟的慫恿下,霸占了劉阿巧的身體。酒醒之後,他冷汗直冒,想到劉阿巧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鐵軍,那他閻羅將必死無疑,隻是他沒有想到,報複會來得這早。“讓你床上的兩個女人滾出去,雖然她們水性楊花,但畢竟是無辜的。”鐵軍陰冷冷說。閻羅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隻見他抓過床頭的匕首,死死抵住一個女人的玉頸:“放我走,你姐姐的事情純屬是個意外。不然我就宰了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娘們。”兩個女人被嚇得瑟瑟發抖,衣不蔽體,大氣不敢出一聲。“好,我這就走!”鐵軍估摸著床到門檻的距離,然後假裝答應閻羅的要求。鐵軍緩緩轉身,做出要走的姿勢。驟然間,他猛的一個轉身,一把軍用匕首像一支飛箭一樣,插進閻羅寬大,褶皺橫生的額頭。閻羅的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死魚眼珠一樣,死不瞑目。他不知道鐵軍的飛刀會如此之快,快到他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鐵軍也著實捏了一把冷汗,他平時因為沒有槍,沒有子彈,所以隻能練習飛刀和射箭。飛刀他平時隻用於近距離搏鬥,閻羅的床距離他有十米左右,他的出手也是被逼無奈。鐵軍走到床邊,一臉厭惡地看著慘死的閻羅。“鐵軍,謝謝你的出手相救。”兩個女子跪在床上,以示感謝。“你們不用謝我,我隻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閻羅一定藏著不少吃的,回家去叫你們的男人來全部拿走吧!誰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呢?”鐵軍漠然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他沒有同情,因為在貧民區,每天都會有變種人被餓死。鐵軍拔下閻羅額頭上的匕首,鮮血如泉湧,染紅了白色床單。鐵軍掀起床單一角,擦乾淨匕首上殷紅的血漬,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閻羅的住宅。拂曉,天光微亮,東方的天際出現了一抹魚肚白。鐵軍踽踽獨行,一個人走在荒原之上,清晨的濃霧帶著些許的清涼,他環顧四周,死一般的寂靜荒涼。貧民區已在身後,漸行漸遠。他的姐姐也一樣,被他遺棄在身後,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多久,直升機的轟鳴聲隆隆作響。鐵軍意識到,京華區就在前方,這個世界僅剩不多的直升機正在城牆上空巡視。遠處的地平線上,高達二十多米的銅牆鐵壁赫然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