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呲!木炭在火盆燃燒的呲呲作響。穆勝呆矗的站著,他神色有些滯納似如一個癡兒。他難以相信,確切的是他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便是李三。沒有誰想與這號人有牽扯,應該說大燕國上下沒有誰會與這號人有往來與交集。隻因這個人刺痛了皇家的顏麵,若大的皇城他來去自如。劍破皇城門,還能無事隨他去。大燕國立朝三百餘年,他是頭一人,也是唯一一個。這份恥辱,就如同他破壞的城樓,縱使匠工精心修複如初,但那道看不見的疤痕尤今存在。李三這個名字,便是宛如一個禁文,燕國上下無人願提,也無人敢提。兩年時間亦不算長,但可以讓人假裝忘記許多事。就比如這個人的名字。但是此時,此刻,此地,被他救過的人,被他妹妹救來的人。就是那個兩年前,一劍捅破天,朝夕無音訊。似如鬼神,無人知道他來自那,又無人知道他去了那。他來的時候,劍破長空天下知,去的時候又渺渺無聞無人記。穆勝深深的吐了口粗氣,他麵色宛如吃了蒼蠅那般難看。嘎道:“當真是大災之年,必有大禍。”“九哥!”穆清瑤那白皙的臉蛋上,有著幾分愁然。她喚了聲穆勝,似安慰,又似詢問。她二人皆救過李三,若是被朝廷知道,她穆家本就處於黨爭的劣勢,她不敢往後想,她本就是善良聰慧的女子。穆勝向李三看來,他嘴角有些苦澀。麵色似他老爹西去,沒有分到錢財的私生子一般難看。“李....李兄弟,”他說話都有些磕巴。李三苦笑了下,他伸手示意穆勝坐下。道:“兄長不必這般惶恐,我亦無三頭六臂,也不是那嗜血狂魔。而且知我名姓者皆你我三人,便無第四人知道。”穆勝坐了下來,似甚在回神一般,想不出如何講下一句。“九哥,我看李三哥哥也不像那些人口中那般凶惡。”穆清瑤道:“謝謝穆小姐理解!”李三道:“那些時候,被情所困擾,做出一些極端的錯誤行為以至於最後連累了許多人。”李三的語調有些悲涼,似又回想起那些人與那些事。穆勝微微的點了下額頭,麵色比剛才鬆和了許多。他給自己到了杯酒,一口悶了下去。道:“李三兄弟身份確實過於敏感與特殊。”言外之意便是不想牽扯其中。“理解。”李三點了點頭應道:“不過,兄長與穆小姐先後有恩於我,李三乃知恩圖報之輩。日後有何難處,李三定馳援手。”“不敢,不敢。”穆勝雙手擺的如扇子般,燦燦的嘎道:李三給自己倒了杯酒,他拾起酒杯對著穆勝。道:“大恩不言謝,李某謝過兄長。”一口悶完,他又倒了一杯。道:“大恩不言謝,李某謝過穆小姐。”而後他輕輕放下酒杯,宛如書生一樣輕拭了下嘴角,麵帶微笑緩緩的推門走了出去。那般風度與氣量,與當初沙漠中的孤冷與執拗判若兩人。門一打開,寒風掠進屋內。冷熱交替的溫差,使得穆勝不禁打了個寒磣。半響之後,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丫鬟。小丫鬟見寒風吹進屋子,俏眉輕皺,一把便是把門關上。“小姐,九爺是怎了?”翠兒小聲的道:“他走了?”穆清瑤問道:“小姐說那位公子嗎?福伯送他出門了,福伯還給了他一些乾糧。他不要,福伯硬塞給他了。”穆清瑤點了點頭,也是起身收拾了一下退了出去。不過她未曾回屋,而是走到閣樓上,從那風雪中隱隱看見那往前走遠的身影。暗道:“他便是那為了愛情,劍指帝王家的男人嗎?”寒風呼嘯,穆清瑤那白皙的臉上此刻卻多了幾抹殷紅。僻靜的客廳,穆勝一個人坐在火爐前,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但又不知道是什,總之此刻他的心有些堵。他似乎錯過了什!官道上,李三迎著風雪走著。宛如那路上修行的僧人一般任憑那雪兒落在麵上。他的肩上,蹲著一隻灰黑色的鳥,鳥兒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雪花落在它身上,遠看還以為是隻雪鳥。(雪人的另外一種形態)一人一鳥便是這般,迎風而行。三架馬車,在官道上不疾不徐的晃蕩著。馬車內還有著女子淫蕩的嬉笑聲。“來,公子,快喝了這杯。喝了這杯,小娘子就是你的人了。”“嘻嘻嘻!”馬車內,兩名女子裸著玉足,絲裙被掀到了大腿深處。兩個男人,一個肥頭大耳,臃腫肥胖,眼睛鼻子耳朵全擠在一堆,宛如一個大水桶。另一個身材稍長,不過卻麵黃肌瘦,骨瘦如柴。手腳隻剩下皮包骨,麵上的眼睛宛如骷髏頭般凹陷進去,一看就是縱欲過度。此刻他二人身上的衣物都是半遮半掩,任憑那兩個騷蕩女人的手,在胸口劃來劃去。肥胖男人的手掌不停的往女人大腿深處撫摸而去。不過當他的手要摸到那密鑰時,便是會被女人的手推開。她們是懂男人的。“五哥,你說老九這小子會把西耳城交出來嗎?”肥胖男人麵上帶著戲虐的問道:“爹爹手譯,由不得他。他不是喜歡走商,現在讓他一輩子走商去吧,正不了合他心意。”瘦乾男人奸笑說道:“哈哈哈!”二人相視間大笑起來,似乎那西耳城的錢財美女已是他兩人囊中之物。馬車從李三身旁駛過,駕車的人瞟了他一眼,便抽打著馬鞭行駛而去。似乎車夫有些驚訝這酷寒天氣,路上竟然還有行人。不過此刻李三的臉上已結了層霜,霜上鋪了層雪。遠遠瞧去,便如那雪人一般。那雪人雖是徒步,卻已離那西耳城越來越遠了。籲!車夫緊拉韁繩,馬兒便提腿停下。“五爺,六爺,咋們到了。”車夫跳下馬車道:“終於特娘的到了,骨頭都快給老子坐散架了。”一隻肥頭從馬車內伸了出來,嘴不停罵罵咧咧的道:他儀容有些淩亂,臉上還有些女人的胭脂紅,衣服的扣子被上下不一的扣著。此人豁然便是那穆家老六,穆義。緊隨其後的是那乾廋的高個兒,他到是沒有肥頭那般高調張楊。身上的衣物被收拾的規規矩矩,頭上的發絲還被特意的整理了一下,他麵色有些冷冽,眸子中透露著貪婪。他一跳下馬車,便招手讓那車夫過來,在其耳邊私語了幾句。而後,便見車夫麵色有些猥瑣的連連點頭。這般模樣,似乎要把馬車內的那兩位嬌美人安頓在別處,等他事情辦完,在去好好泄了身下那團邪火。隨後的兩架馬車上也跳下來七八人,隨行的除了幾位護衛之外,餘下三人瞧那著裝便知是江湖中人了。“盧兄!”穆義瞧見那一群人走上來,當即對著那最為前麵的一人叫道:來人長衫皆為青色,個頭低矮,約莫在一米五六上下。相貌端正,五官無奇。除了個子稍微矮小一些,想必他年輕時也是個英俊的小夥。他便是十四郡主車夫口中的,“小血屠手,盧鶴。”他那一雙手,這些年來當真是被血水侵染的從紅到紫又從紫到黑。而那盧鶴左右便是對一欒包兄弟,江湖人稱,黑麵雙煞,苟不進與苟不出。隻因他兄弟二人與人動手時,那麵色便如那木炭一般漆黑,這可能與他們修煉的內功有關。“穆五爺,無須客氣。”盧鶴雙手抱拳道:“若是等下需要出手。穆五爺咳嗦便是,畢竟你們兄弟之間,還是不能做的太過。”“還是盧兄想的細微些。”穆義眯著眼,似笑非笑的道:“五哥,你看!”穆義詢問的向著那乾廋高個問道:他便是穆家老五,穆齊。這一群人,看樣子謀事之人應是這穆齊了。穆齊麵色冰冷的揮了揮手,似乎那張臉比這冰寒的天氣還要冷上一些。眾人見他揮手,那穆義便張牙舞爪似如馬前卒一般帶領一眾,向著那府邸大門凶然闖去。“站住!”喝聲從門口守衛那兒傳來。“掌嘴!”穆義眼睛撇了撇,指了指那門口的守衛。道:“有眼無珠,誰準你大呼小叫。”那張堆滿肥肉的臉,看不清他是嬉還是怒。“啪!”守衛瞬間狠狠的向大門飛撞而去,口中鮮血狂噴,頭一歪便不知死活。“!”不好意思,沒拿住輕重。那苟不進戲謔的笑了笑說道:事態突然,眾守衛竟一時沒反應過來。那間!其餘守衛見來人如此張狂,竟敢在西耳城穆府傷人,還大放厥詞,手中刀劍紛紛出鞘。晃晃晃!刀劍出鞘聲立即混亂的響成一片。血拚一觸即發。“我乃穆家老五,穆義。”我看誰敢攔我。穆義搖甩著他的那顆肥頭,大刺刺的向著府邸大門直徑走去。邊走還邊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