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第105章

趙雪窩認出這個算卦先生就是當年給他起名字的謝秀才。

也就是薛彩櫻的外公,謝庭蘊。

他拉著謝庭蘊出門,謝庭蘊借著算命先生的身份回來,並沒想和外孫女相認。

他打算看一眼外孫女就走,心裏充滿了傷感和愧疚。

這世上他就這一個親人了,誰想到趙雪窩力氣這麽大,拉著他不由分說出了屋,把他心裏的那點傷感都弄沒了。

“趙侯爺,”謝庭蘊停下腳步道,使勁抽回自己的手,這一把老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府的,你自己回家拿金子,到時候一手交金子,一手交名字。”

趙雪窩注意到謝庭蘊不停的揉手腕,心知自己力氣大了,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外公,您喊我雪窩、錦程都行,千萬別叫我侯爺,被娘子聽了,肯定埋怨我怠慢了您。”

謝庭蘊不是好眼神看了他一眼,難怪能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這力氣……

“真那麽聽她的話?”

趙雪窩連連點頭:“否則我也不能出十兩金子買個名字,要是沒見到您,那還能說的過去,可今天見到了卻沒帶回府,她埋怨我是小事,剛生了孩子,哭起來可了不得,這些年,我一直到處打聽您的消息,好不容易見到了,不管什麽理由,總得先回家再說。”

謝庭蘊還是不同意,他把趙雪窩叫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把自己不能跟趙雪窩回去的原因說了出來。

當年薛彩櫻的母親過世,謝庭蘊就這一個女兒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當初他也不知道薛大強那麽不堪,都怪媒婆說的天花亂墜,他相信了媒婆的話,女兒嫁過去,他後悔也沒用了。

女兒過世後,他打算把薛彩櫻接回去養,卻不想薛大強說什麽都不願意。

他憤恨之下遠走他鄉。

畢竟是中過秀才的人,胸中頗有墨水,在外邊晃蕩了幾年,認識了不少官老爺,幫人出謀劃策沒少賺了銀子。

他想著有了銀子,薛大強應該會同意他帶走外孫女。

可後來他竟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平陽王,幫忙出了幾次計謀後被招做了幕僚。

那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平陽王會反,後來意識到他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謝庭蘊中了秀才後,屢次鄉試不中,他沒什麽遠大的理想,隻想賺點銀子,回去找外孫女。

莫名其妙的卷進了謀反的風波裏,他一邊應付平陽王,一邊琢磨著怎麽抽身。

後來雨生到了平陽,他無意中聽人說起雨生是趙家鎮的,就仔細打聽了雨生的底細。

沒想到雨生竟然是趙雪窩的弟弟。

而趙雪窩竟然成了他外孫女婿。

後來雨生險些被平陽王祭旗就是謝庭蘊暗中救下的。

雨生感念此人,卻沒找到他的音信。

這事雨生和趙雪窩提過,直到今天趙雪窩才知道這人竟然是謝庭蘊。

他妻子的外公。

如果不是謝庭蘊臨時反水,平陽王也不可能敗那麽迅速。

說起來謝庭蘊還是有功的。

隻是當時情況太過複雜,誰能理清裏邊的事。

謝庭蘊知道趙雪窩是大將軍,他留在那裏,萬一引起皇上的猜忌,隻會給外孫女一家帶來災難,是以這麽多年他都不敢回趙家鎮,也不敢去找外孫女。

這次回來,是打聽到趙雪窩平安交了軍權,皇上並沒有什麽舉動。

不過他不敢大意,隻想看看外孫女就走。

趙雪窩聽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了。

他怎麽可能放謝庭蘊走。

“外公,這事我會想辦法,你先跟我回府,見過彩櫻和我們的三個孩子再說。”

謝庭蘊不同意:“你這個君侯當的不容易,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怎麽也給平陽王當過幕僚,被皇上知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你給我金子,我給你名字,咱們交易完就結束。”

趙雪窩再一次行禮:“別說彩櫻是您的外孫女,拋去這個不說,你救了雨生一家,我也不能不代他謝你,如今到了家門口,我怎麽忍心讓你繼續四處漂泊,除非你一點都不想彩櫻這個外孫女。”

這話說的謝庭蘊紅了眼眶,“唉,我……”

“行了,”趙雪窩伸手抓人,打算把人強拉回府,謝庭蘊怕了他,趕緊躲開手腕,“你別拉我,我跟你回去。”

薛彩櫻剛喂完了女兒。

她生產的日子薛家都知道,薛大強不想來,錢氏隻想蹭銀子,被趙家斷了念想後自然不會過來。

土娃倒是背了一袋子土貨上門了。

他沒進屋,將東西交給了田氏:“二伯母,我就不看我姐了,免得她難過。”

田氏想著薛彩櫻沒什麽娘家人,孤孤單單的總不是個事。

既然土娃是個認親的,倒也沒必要斷了這門親事。

他娘是他娘,他是他,不能攪在一起看。

“難過什麽,你來看她,她高興還來不及,走,我帶你看看她,還有你那大外甥女,白白胖胖的可漂亮了。”

田氏急於表現她這寶貝孫女,見人就誇。

帶土娃進了屋。

土娃有些緊張的看著薛彩櫻,喊了一聲姐,目光落在身邊的小寶寶身上,眼睛一亮:“果然好看,隨我姐。”

田氏笑著糾正道:“元宵說了,也有一點像我的。”

土娃明白他的意思,連聲道:“對對對,沒錯,眉眼是更像二伯母一些。”

土娃還挺聰明,田氏高興壞了,打算留人吃了中午飯再走。

趙雪窩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身後跟了位風神矍鑠的老爺子。

田氏看這人麵熟,但兒子沒有介紹的意思,她也就沒問,隻是好奇的跟在後邊想看看兒子到底做什麽。

趙雪窩把人留在客廳,進臥室讓薛彩櫻整理了一下,隻說有個重要的客人來了。

薛彩櫻想當然的以為對方是個女人,檢查自身衣服還算得體就讓他把人請了進來。

卻不想見了個男人,她還在做月子,哪裏能見外人,嚇得急忙去扯被子。

趙雪窩拉住了她:“娘子,你仔細看看這人是誰。”

趙雪窩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帶個男人進來,就連公公那麽想見孫女都沒進過這屋。

可她實在認不出來眼前的人。

畢竟謝庭蘊走的時候,她才八九歲,一晃都十八九年了。

不過她倒也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能讓趙雪窩帶進臥房來的人,肯定是她的至親。

而她的至親,又這麽大年紀的,隻有……外公一個。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薛彩櫻心裏微熱,眼窩不受控製的湧出一股濕意。

她起身下地,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外公?”

這聲外公喊得謝庭蘊濕了眼眶,他嗓子發緊什麽都沒說出來。

薛彩櫻看見對方充滿憐愛的看著她,不太清晰的往事不斷浮上腦海,外公和父親吵架的那個場景仿佛剛剛發生過一般,薛彩櫻確定了,這人就是她的外公。

“外公——”薛彩櫻控製不住撲過去抱住了謝庭蘊。

謝庭蘊就惦記這個外孫女,否則也不會平陽王死了好幾年他都不敢回來,生怕牽連到趙家。

更不會這麽大年紀還要不遠千裏奔波,隻為看她一眼。

“彩櫻,我的好孫女。”

祖孫兩個抱頭痛哭,田氏擔心兒媳婦哭壞了眼睛進門勸住了。

“我就說老爺子麵熟,竟然是給雪窩起名字的秀才老爺,以前哪想著咱們會成一家人,否則我怎麽也不會出那倆銅板。”

三十年前的銅板多值錢啊,田氏心疼了好幾個晚上。

如今想起來還為當年的自己肉疼。

謝庭蘊鬆開了薛彩櫻,他背著人擦了擦眼眶,笑道:“老二媳婦,你也不想想你得了多少便宜,如今一品誥命都當上了,還後悔呢。”

田氏笑了起來,把人請出臥室,命人沏茶,擺點心。

薛彩櫻剛才確實難過,被田氏這麽一攪,忘了這些年親情的缺失,反而想開了。

不管怎麽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如今他們祖孫團聚,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粽棕知道家裏來人了,他沒冒冒失失的往前擠,而是躲在門外露出個小腦袋悄悄的觀察起來。

看見娘哭了,心疼極了,等謝庭蘊出門他才跑進屋,問起那人是誰。

薛彩櫻眼角還掛著淚,輕輕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感歎道:“是你外祖,去給你外祖磕個頭吧。”

薛彩櫻剛生產完沒幾天,趙雪窩把人扶到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都已經相認了,不管什麽事都可以慢慢說,不急在這一時。

薛彩櫻想想也是,便依著他躺在了床上。

元宵去私塾了,粽棕走到謝庭蘊麵前,有模有樣的跪下磕了個頭:“粽棕給外祖磕頭。”

謝庭蘊受之有愧,急忙把粽棕扶了起來:“好孩子,快起來。”

他仔細打量著粽棕,越看越愛,真心誇道,“像他爹,以後肯定也是大將軍。”

這話吉利,田氏愛聽:“借老爺子吉言,這孩子肯定像他爹一樣有出息。

當年雪窩的名字就是你起的,果然有出息,雨生的名字也是順著雪窩的名字起的,也混出了頭。

對了,粽棕一直沒有大名,就請老爺子給起出來吧,我這孫女剛出生,大名小名都沒有,另外雨生的兒子隻有個小名十五,大名也沒定,隻有大孫子元宵定了,叫趙凝燁,皇上賜的名字。”

她不等老爺子開口,就把這事定了,“我去準備午飯,老爺子慢慢想著。”

田氏還像以前那般精明。

謝庭蘊無奈的看向趙雪窩,他懷疑趙雪窩把他拉回來,就是為給幾個孩子起名字的。

土娃沒在趙家吃午飯,他聽說剛進院子的白胡子老頭是薛彩櫻的外公就離開了趙家。

回去少不了被錢氏追問,聽說謝庭蘊回來了,充滿嫌棄的呸了兩聲。

就薛彩櫻這無情無義的,連她這個繼母都不認,能認一個消失了快二十年的老頭子?

午飯過後,趙雪窩給謝庭蘊安排了房間,把人留了下來。

之前謝庭蘊給平陽王做過幕僚的事,約定隻有兩人知道,誰也不能告訴薛彩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