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田氏哭,雪窩也哭,他這個九尺男兒再堅強也是娘生爹養的,出去那麽久,怎麽能不想家。

“娘,您不孝的兒子回來了。”

聽到這聲不孝,田氏徹底繃不住了,她抱住雪窩就開始打。

趙雪窩那是鋼筋鐵骨,田氏打幾下,趙雪窩沒疼,田氏反倒疼的受不了了。

她氣不過,從旁邊拿了個笤帚使勁往趙雪窩身上招呼,“你還知道你不孝,知道不孝怎麽才回來?

既然活著為什麽不往家裏捎個信,我和你爹還以為你……以為你……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以為你爹娘死了?”

趙雪窩跪在地上不敢動,任由田氏又打又罵。

隻是不停的勸著:“娘您慢點,兒子皮糙肉厚不怕疼,您別打疼了手,反正我這次回來又不走,您留著慢慢打。”

田氏又打不下去了。

前屋這邊鬨翻了天,薛彩櫻和月牙他們都聽到聲音趕了過來。

趙老二先一步進屋,搶走了田氏手裏的笤帚。

月牙也跑了進去,攔住了田氏:“娘,您這是乾什麽,大哥剛回來,你讓他說會話,要是解釋不通您再打。”

……

薛彩櫻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死鬼”丈夫,看見屋裏已經消停了就沒進屋。

月牙將趙雪窩扶起來,找了個凳子讓他坐。

月牙今年才11歲,趙雪窩走的時候她才五歲,如今六年過去,她心裏已經沒什麽印象了。

不過見到這個大哥,心裏倒是沒什麽隔閡,仿佛趙雪窩一直在她身邊一樣。

她給趙雪窩倒了一杯水,說道:“大哥你快點跟娘說說,這幾年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去年還傳了死信回來,娘都要活不下去了。”

趙雪窩一心都在田氏和趙老二身上,這會才注意到月牙。

當年還是個到他腰窩的小不點,如今已經這麽大了。

“月牙長得我都不認識了,11歲了?”

月牙點了點頭,對大哥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這事很不滿,“快點說你的事,娘還聽著呢。”

趙雪窩笑了一下,仍然和小時候一樣,憨憨的。

對於被妹妹頂撞這事也不往心裏去,隻說:“去年跟著大軍凱旋,路上被大將軍分配了別的任務,中間出了點差錯,之後一直在救我的莊子裏養傷……”

聽說養傷,田氏和趙老二都吸了口涼氣。

田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傷了哪,嚴重不嚴重?”

當時趙雪窩流血過多,命懸一線,要不是他求生意誌堅定早死了。

不過他沒說實話:“戰場上刀槍無眼,哪有不磕著碰著的,沒大事,早好了,隻不過我一直沒趕上大軍,他們傳錯了信,以為我死了。”

田氏皺眉:“那怎麽才回來?”

趙雪窩:“這事就複雜了,傷一好我就想回來,可他們說我救人的時候得罪了人,一直有人查我的消息,讓我避避風頭,直到前些日子這事才過去,我才能回來。”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趙老二早早的打了烊,專心聽趙雪窩講述他當兵這六年的事。

趙雪窩隻挑輕鬆緊要的講,那些危險的受傷的都被他省略了。

即使這樣還聽得田氏和月牙兩個心驚膽戰的。

骨肉團聚,人間至喜,不知不覺的就聊到了深夜。

趙雪窩吃過飯了,跟田氏說話的時候又連著吃了五六個酥餅,等他講完了,田氏問他餓不,他哪裏還有地方吃東西。

隻說讓父母早點睡,明天早上再吃好的。

田氏一直注意著他,看他也不像餓的樣子,這兩天大悲大喜折騰的全身無力,根本沒有做飯的心思,隻道:“餓的話還有包子,今天將就一下,明天娘給你殺雞吃。”

說到殺雞,田氏忽然發現屋裏少了個人。

她推了推月牙,問道:“你嫂子呢?”

月牙全部心思都在田氏和趙雪窩身上,竟然也沒注意到一整晚都沒見到的薛彩櫻。

被田氏一問,怔了一下道:“我都把嫂子忘了。”

趙雪窩聽說了家裏娶親的事,隻當是雨生的媳婦,他一個做大伯的沒必要大晚上盯著兄弟媳婦看,打了個哈欠道:“娘,我困了,今晚睡哪?”

田氏看出兒子辛苦,剛才又被她打了一頓,心裏揪著,聞言趕緊下地:“先住雨生的屋子吧,其餘的明天再說。”

田氏送了趙雪窩回房後,幫他鋪好被褥,出屋直接去了薛彩櫻的房間。

剛才趙雪窩講他當兵的事情時,薛彩櫻一直蹲在窗下聽著。

他說到危險的地方,她跟著緊張。

他說到得意的事情,她也跟著傻笑。

這一晚上都跟著他的情緒波動著。

直到他講完出屋,她才飛快的跑回自己屋子。

心口像揣了隻小兔子,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娘,你來了。”薛彩櫻緊張的站在屋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指緊緊的扣著衣服,好在衣服布料不錯,否則都被她扣出洞來了。

“怎麽沒進屋啊,”田氏大悲大喜的折騰的兩天,這會精力不濟,不過兒子回來心情好,嘴角都掛著笑,“你就不想看看雪窩?”

薛彩櫻小臉粉撲撲,羞羞答答的,低著頭沒好意思抬。

“娘,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有什麽好看的。”

田氏知道薛彩櫻害羞,也沒多說,隻道:“今天雪窩的被褥還是我鋪的,明天這事就得你做了。”

薛彩櫻羞紅了臉,“娘——”

田氏連聲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這事明早再說,你先睡吧。”

田氏出去後,薛彩櫻沒有睡意,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直到月牙進來看她還沒躺下,驚訝道:“嫂子你怎麽回事,大哥講故事多精彩,你怎麽沒聽啊?”

薛彩櫻哦了一聲,小聲道:“我在屋外都聽到了。”

月牙湊近薛彩櫻,看她小臉紅撲撲的,笑道:“你是不是害怕我大哥?”

薛彩櫻當然怕了,萬一雪窩不喜歡她,她很可能會被掃地出門。

隻是不肯承認:“有什麽可怕的。”

月牙不信:“嫂子,我跟你說,大哥那個人就是凶了點,其實很好說話,不過你得順毛擼,不能擰著他,更不能給他使壞,你別看我哥那人憨憨的,心眼兒多著呢。”

薛彩櫻不了解趙雪窩,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他。

“是嗎?”

月牙哼了一聲,道:“可不是,你看我奶奶我大伯母,二堂哥夠精明吧,在我大哥跟前從來沒討過便宜,我大哥可會裝了,他從不吃虧。”

薛彩櫻可不怕趙雪窩吃虧,她怕的是自己吃虧。

月牙又道:“小時候的事我記得不多,不過家人說了很多,反正我大哥這個人表麵上什麽樣,你不能信,得仔細琢磨才行,不過我大哥這人有個毛病,用我娘的話說就是,誰要對他好,他能把心挖給人家,但是誰要對他不好,他也是往死記仇的,早晚找機會報複回去。”

別的薛彩櫻沒記住,誰對他好,他就挖心給人家的事,她記住了。

趙雪窩剛才確實困了,這兩天連夜趕路,他就算身體好也是肉體凡胎,知道苦知道累,知道疼。

不過躺到床上卻忽然沒了睡意。

不知道雨生什麽時候成親的,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家的姑娘,長得什麽樣,脾氣秉性如何。

怎麽雨生還在讀書就成親了。

剛才他忙著給田氏講故事顧不上,再者也不好意思提這茬。

他比雨生大了好幾歲,現在回來了,娘應該著急幫忙他張羅吧。

今天見到的小娘子就挺好……

白白嫩嫩的小臉,細的仿佛一掐就會斷的小細要……

趙雪窩想到這裏,忽然又困了。

至於他今天中午討水的人家就是自家這件事,他沒深想。

第二天早上,薛彩櫻像往常一樣起來幫著田氏蒸饅頭包子。

因為現在住在鎮裏,省了從村裏趕到鎮上那段路的時間,不用起那麽早了。

不過早飯趕時間,也不能睡太晚。

薛彩櫻蒸包子,田氏蒸饅頭,趙老二燒火,三個人忙的熱火朝天。

月牙起的晚,她睡覺沉,就是天上打雷都吵不醒她,這會還在睡著。

倒是趙雪窩睡精神了,早早的起了床。

沒見過家裏出攤,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麽忙,田氏嫌他礙事,見他一隻腳剛邁進屋就把人趕出去了。

趙雪窩隻看見了薛彩櫻的背影,煙霧繚繞的也沒看清楚。

他蹲在門外洗了把臉,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

昨晚他又做了個夢,夢裏小娘子溫柔的衝他笑,還問他吃不吃饅頭。

他嗓子發乾,說不出話,小娘子忽然湊近他從身後變出兩個大饅頭來。

趙雪窩被嚇醒了。

誰要吃這種饅頭!

趙雪窩呆呆愣愣的發了一早晨傻,薛彩櫻本來避免和他見麵,可一個屋簷下住著怎麽也躲不開,隻能從他麵前走過。

趙雪窩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

這不是昨天中午給他水喝的小娘子嗎?

他嚇得大驚失色,連話都不會說了:“娘娘娘,她怎麽在這?”

一個念頭沒過,另一個念頭又起,雨生成親了,那她不是……

田氏和薛彩櫻前後腳出來,看見自己的傻兒子問出這種傻話,無語的把人往前推了一把:“你乾什麽呢,這是你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