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未曾想到，封堯竟會在此刻，出現在城門處，他仍舊身穿著明黃色龍袍，腰封襯的他身姿頎長華麗，金色冠帶垂在身前，眉目如夜間乍然盛放的曇花，那般精致卻冷冽。

此刻，他正死死盯著這邊。

他是天生的帝王。

葉綰綰抬眸，望了眼頭頂天色，巳時三刻，本該是封堯登基的時辰，他卻出現在了此處。

真諷刺，她安靜想著。究竟怎樣的怨惱，能讓他舍下登基大業，來阻止一個下堂妻出城呢？

正如前世，她如何都想不通，他為何始終將她困在王府一般。

手，被人緊攥了一下。

葉綰綰陡然回神，轉眸正對上扶閒的目光。

封堯看著在自己眼前旁若無人對視的男女，唇色微白，他幽冷的目光逐漸落在那二人交握的雙手之上，心口處似有傳來陣陣刺痛：“二位何時成了夫妻，我怎會不知？”每一字，都道的分外艱澀。

扶閒勾唇淺笑：“這世上，多的是皇上不知之事。草民還未曾恭喜皇上，得償所願。”他的尾音微揚，唯有雙目罕有的嚴肅。

封堯神色陡然緊繃，他死死盯著扶閒，得償所願？卻為何……他覺得並沒有。

最終轉眸，他看向葉綰綰：“你如何說？”..

他不在意扶閒如何說，他隻聽她的。

葉綰綰垂眸，許久低笑一聲道：“民女恭喜皇上，得償所願。”

至高無上的權勢，他終於得到了。忍辱負重這般久，得償所願。她也不介意送出一聲“恭喜”。

隻是，他的喜，再與她無關。

封堯臉色蒼白如紙。

她自稱“民女”，那般疏離笑著，在恭喜他。

十幾年的韜光養晦，隻是為了讓自己站在眾山之巔。可今日，他為了她，拋下了文武百官，棄了登基大典，枉顧天下目光，來到城門處。

卻隻聽見她劃清界限的恭喜。

封堯死死盯著她：“你以為，自稱幾句‘民女’，便能脫身？”

葉綰綰不再言語。

“說話！”封堯聲音陡然惱怒。

葉綰綰緩緩抬眼，看向他：“皇上想讓我說什麼？”

封堯一滯，他想讓她說什麼？

他隻是……想讓她服個軟罷了，如以往一般，雙眸粲然若星，站在他麵前，服個軟，他便可當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隨我回去，既往不咎。”終，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回哪兒？”葉綰綰反問，“靖元王府，還是皇宮？”

“隨便哪！”封堯緊盯著她。

“……”葉綰綰靜默了好久，突然眯眼笑了出來，她朝他走了兩步，手腕卻被人抓住。

葉綰綰那一頓，轉眸看向扶閒，後者正望著她。

“放開她。”封堯胸腔怒火再難忍受，他大步上前。

“葉綰綰，你還要執迷不悟？”扶閒聲音平靜，卻充斥著陰鷙。

葉綰綰唇角笑意未消，她看向封堯：“先皇駕崩，你選擇曲煙。封堯，而如今，”她看著他臉色驟白，徐徐吐出四字，“我選扶閒。”

封堯身軀僵凝，聲音森冷，如從煉獄發出一般：“你大可一試。”他決不許！

葉綰綰半眯雙眸：“我本打算，今日若能離去便離去，若見到你，亦是預料之中……”

說到此，她轉眸，看向一旁巍峨高聳的城牆，仿佛能觸到上方的獵獵風聲。

從未想到，前不久她對封堯還心存驚懼、不願與之相處，而今竟也能這般平靜。

她望著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