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雙眼微眯,竟因著高風這番話,心思鬆懈了些,下瞬卻又想到方才葉綰綰離開時失魂落魄的模樣,眉心微蹙:“後院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高風道:“自上次王爺吩咐屬下派人守著後院始,王妃便一直呆在府中,除卻身邊的丫鬟芍藥,鮮少與人言語,更沒有與外麵人通過風,隻是……”想到此,高風有些遲疑。
“隻是什麼?”封堯望向他。
“隻是……手下人報,說王妃有時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去後院角落裡的那處冷院裡去,什麼也不做,隻摸著那棵歪脖子樹發呆,一般是待上半個多時辰,便離開回房間。”
冷院……
封堯微滯,他在冷院見過她一次,那時……她眼中的悲戚似要流出來一般,讓人不敢、不忍直視。
她看著冷院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像是故地重遊一般,可是……她分明從未來過那裡。
“繼續盯著。”封堯擺擺手。
“是。”高風了然,恭敬行禮後,轉身退了下去。
封堯望著頭頂帷幔,許久緩緩抬起手,望著手背上包紮的白布,似乎能透過它望見那個簪傷。
她方才,一點點小心翼翼為他上藥的模樣,突然湧現。
莫名想到了那個夢,在夢中……她滿眼淚水的望著他,而後一步步的走向他,正如那日在馬車上一般,她溫柔而繾綣的喚他一聲“王爺”,隨後拔下發簪,刺向他的心口,卻在刺中時,手微微下移了些。
即便是在夢中,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激起他的怒火,而他似乎……也確實怒了,可是憤怒之後,他做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便醒了過來。
而葉綰綰……她似乎對這個夢反應劇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葉綰綰並未驚動芍藥,隻有守夜的丫鬟被她突然回來驚到了,匆忙跪在地上便要行禮,也被她阻攔了下來,“噓”的一聲,便徑自回了房間。
她不在的緣故,桌上的茶也泛著涼意了,喝了幾口冷茶,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慌失措。
時至晚秋,夜色涼薄如水,她又喝過冷茶,整個人的身子也泛著幾分涼意,像是從心底透出來的一般,像極了前世在冷院,她躺在病榻上苟延殘喘的感覺。
她被封堯的那個夢嚇到了。
她即便已經活過一世,卻自問論智謀都鬥不過封堯,若是……封堯也明白前世的事,他難保……對葉家心軟,甚至……怕是連她,他都不會放過了。譬如前世,他寧願將她困在冷院中病死,也不願放她自由一般。
良久,她緩緩走到床榻上,裹緊被子,想要驅散周身的寒意,卻是徒勞無功。
手腳依舊冰涼,這股涼意,一直持續到後半夜,她仍舊呆呆望著頭頂的帷幔,無法入睡。
“啪”的一聲,屋頂上傳來一聲細微聲響,若非此刻夜深萬籟俱寂,她根本聽不到。
葉綰綰扭頭朝窗外望了一眼,半個人影都無,也許……隻是野貓罷了,她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