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家路窄(1 / 1)

降世妖猿 末期拖延症 1707 字 5個月前

日頭西斜,眼見學堂快要下課,方真迅速扔掉了手中的石灰石,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準備原路返回,然而一道聲音突然從其頭頂響起,頓時嚇得他一個激靈。“這些都是你寫的?”老夫子低頭凝視著地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忍不住一聲讚歎,僅僅短短數月,這個最初連筆畫順序都搞會搞錯的小乞丐現在竟然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儘管離書法名家尚有漫漫長路,但也足可見其天賦,他也不由得因此動了一絲愛才之念。方真低首默然,心頭交織著被當場揭穿偷學的羞愧與尷尬,同時也有對日後失去學習機會的深深憂慮。“你且隨我來。”老夫子首先側目瞥了一眼學堂內仍在自習的學生,繼而對著方真招了招手,隨後徑自走向後院。沒有任何責罵,方真抬頭露出愕然的目光,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當視線落在老夫子漸行漸遠的的背影上時,,他立即提腿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同時心底悄然滋生出了一絲希翼。先是路過一道拱形門,接著穿過長廊,方真跟著老夫子來到了一間幽靜的偏房,這基本上已經聽不到學生們的朗朗書聲。“那缸有水,你先清洗一下身體吧。”甫踏踏過門檻,老夫子領先步入屋內,旋即回首,卻瞧見方真仍停留在門外,低頭搓手似乎顯得有些局促。這時,他才注意到了對方了那雙烏漆嘛黑沒有穿鞋子的小腳,猜測到了對方的顧慮,於是指了指屋外的水缸,語氣柔和的說道。方真聞言,快步走到水缸邊,抓起浮在水麵之上的水瓢,重重的舀上了一勺,猛然往頭上傾瀉而下,在水流的衝刷下,他身上的汙垢也隨著滑落,反複幾次衝洗,原本被汙泥掩蓋的白皙肌膚也逐漸顯現出來。待洗淨汙濁至大致清爽,方真用力抖落一身水珠,接著謹小慎微的踏入屋內。老夫子坐在椅子上不斷打量著洗濯後的方真,頓覺眼前一亮,雖然少年的臉龐上仍依稀可見尚未褪儘的淤青傷痕,看起來不久前似乎剛剛經曆過一場毒打,但這絲毫未能遮掩住他那清秀俊美的容顏。“好一個翩翩少年郎!”老夫子心中暗讚一聲,對少年也越發的欣賞。“你可有字號或是本名?”老夫子收回視線,輕輕撫弄著頜下斑駁的銀須,悠然發問。“回夫子,小子賤名方真,取義於天圓地方的方,以及返璞歸真的真。”方真如實回答道。“家中父母可還健在?”老夫子猶豫了一會兒,斟酌再三後問道。“小子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方真聞言麵露黯淡,在這方世界他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嗎?“幾個月來,我觀你有上進之心,且聰慧非常,不知你是否願意隨我研習學問?”老夫子徐徐說道,其實老夫子本身也是一名年少成名的秀才,十六歲即可通過了童試,早年亦曾胸懷壯誌,期盼能在仕途上一展鴻圖,步入朝堂,實現抱負。然而命運多舛,數十載春秋,他屢屢止步鄉試,別說金榜題名,就連區區一個舉人他都求而不得,為了糊口不得已屈身為啟蒙幼童的私塾先生。時光荏苒,已接近知命之年的他原以為今生與科舉無望,不曾想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遇到了方真。在這個少年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於是心中萌生了一股衝動,何不讓眼前的少年替自己延續未竟的科舉之路,也算了卻一段心願。“弟子願意!”麵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方真當然不會拒絕。“老朽名喚黃九齡,日後你可稱我為黃師。“黃夫子微微頷首,算是收下了方真這個弟子。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對方身上破爛不堪的衣物時,不禁緊鎖眉頭,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名窮教書匠而已,就連居住的地方也是學堂暫借與他,根本無力改善新弟子的生活條件。但是倘若方真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證,又如何能有充足的精力去學習?一時間,黃夫子陷入了兩難境地,他思索了片刻,腦中忽現一計,城南的福威武館最近正在招收雜役,那武館的閻館主曾經也當過兩年他的學生,自己大不了舍下這張老臉,憑借一點師生情誼,想必對方也會賣自己一個麵子,那方真的溫飽問題可就算解決了。“今日時辰不早了,明日晌午,你且到城南福威武館來尋我。”黃夫子瞅了一眼外邊的天色,隨即便下起了逐客令,因為接下來他還需親自前往城南走一遭。“謹遵黃師吩咐,那弟子先行告退。”方真對著黃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轉身離開,走的依舊是那個狗洞,畢竟學堂是縣的大戶們聯合創辦的,自己若是大搖大擺的進出,恐會給黃夫子招來非議。等方真從狗洞爬出來,日頭已經西斜,雖然是夏季,吹過的晚風仍然帶了絲絲涼意,不禁讓其連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方真朝著自己破屋的方向快步走去,此時家家戶戶已是升起了爐灶,炊煙嫋嫋之下,巷子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香味。方真的肚子頓時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他摸了摸乾癟的肚皮,自從早上被人搶走了包子以後,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心情抑鬱的拐過街巷轉角,他猝不及防地與一群大漢迎麵相撞。對方共有三人,皆身穿淺色短卦,臂膀裸露在外,黝黑的皮膚下結實的肌肉高高鼓起。為首的一人即使化作了灰,方真也認得,此人乃是黑虎幫中的一名小頭目,真實姓名無人知曉,隻知道他姓賴,家中排行第三,因此江湖人稱賴三。黑虎幫在清源縣勢力滔天,其影響力之大就算當地的官府都要賣其三分薄麵。黑虎幫不僅成員眾多,產業也盤根錯雜,涉及黑白兩道,明麵上經營著青樓賭檔,暗地卻是為非作歹,平時不僅強收商戶保護費,甚至私下還做著人口販賣的生意,聽說青樓的女子也都是他們從外地擄來,被迫墮入風塵。方真初到清源縣,便是遭到黑虎幫的洗劫,緊跟賴三身邊的兩人想必應該是他的跟班。暗道一聲晦氣,方真轉身便想折返,卻不料竟被其中一人搶先堵住了去路。“嘿嘿,小子,撞到了三爺,沒點表示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把我們黑虎幫放在眼了?”擋路的壯漢滿臉凶狠的恐嚇道。“罷了,算你小子今天運氣好,三爺我今天手氣旺,就不與你一般見識了。”賴三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真那副破爛不堪的乞丐裝束,心知對方身上恐怕沒有什油水可以榨取,加之心情尚佳,便不願在這等小事上過多糾纏。“還不謝過三爺!”見方真一臉無動於衷的模樣,一旁的小嘍囉立刻趁勢上前,在其頭頂猛拍一掌。“多謝三爺大人有大量!”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方真強壓著心中怒氣,低著頭甕聲甕氣的道了一聲謝,緊接著就想繞過幾人。“等等!”然而就在方真和賴三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突然手一伸攔下了他。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方真不禁心中一緊。“小子,我怎瞧著你有點麵熟,咱們是不是在哪碰過麵?”賴三麵帶疑惑,邊思索邊問道。。“沒有,三爺你肯定是認錯人了,我哪有這個緣分能與三爺攀上關係?”方真心思急轉,迅速矢口否認。“是嗎?”正當賴三遲疑的收回手臂之時,他的目光瞬間鎖住了方真脖子上佩戴著的獸牙掛飾,那間便反應過來,接著便果斷的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嘿,小子,差點兒就被你蒙騙過去了,沒想到三個月不見,你小子竟然成了這副模樣,要不是這枚獸牙,我還真認不出你來。”賴三發出一聲獰笑,回憶起三個月前他還是隻是黑虎幫的一員小卒,偶然間碰到初來乍到的方真,其身著華貴服飾,瞬間引起了他的貪婪之心。於是趁著四下無人之時,夥同兩名同夥洗劫了毫無防備的方真。沒想到那時的方真剛烈無比,即使被揍得體無完膚,仍以一記頭槌撞向賴三的要害,後者痛的幾乎昏厥過去,若非當時恰巧有衙役巡邏經過,他肯定要結果了方真的性命。後來憑借從方真手搶來的一枚玉佩,賴三成功的搭上了幫二當家的線,從一名普普通通的幫眾一躍成為了一名小頭目,據說那枚玉佩是由極為珍稀的和田玉雕琢而成,十分受二當家的喜愛。賴三成功上位,本該春風得意,然而方真那要命的那一撞,卻在其身上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隱疾,每每房事到了重要關頭,他總會感覺力不從心,甚至還會提早的陷入疲軟狀態。儘管賴三遍訪名醫,吞食各種大補之物,這頑疾始終未能根治。直至此刻,他的股間還不時的隱隱作疼,因此也就一直對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方真懷恨在心,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此時方真被賴三乍然認出,心中雖然驚慌不已,但更多的卻是怒火中燒,若非此人,三個月來他也不會過上這般豬狗不如的生活,麵色一下發狠,隨即猛的低頭朝對方手腕狠狠咬去。賴三沒料到方真竟有膽率先動手,一時不曾防備,慘叫一聲,手臂如遭電擊般的急速抽回。下一秒,殷紅的鮮血沿著他的指尖滴滴滑落。尚未等賴三從劇痛中緩過神來,方真再度使出一記撩陰腿,重重的踢在了對方極度脆弱的下體之上,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轉身就跑。同一要害先後遭受兩次重創的賴三不自覺得夾緊雙腿,接著麵容扭曲的跪倒在地,整張臉都因為太過疼痛而脹成了醬紫色。“快…還不快追!”賴三用手指顫顫巍巍指著方真逃跑的方向嘶吼道,那原本粗獷渾厚的嗓音此刻竟尖銳得令人毛骨悚然。兩名愣在原地的壯漢瞬間如夢初醒,來不及查看賴三的傷勢,旋即拔腿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