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呆呆望著她的側顏,第一次,覺得她的笑怎的這般像哭,覺得……心中像是有另一人在掙紮著想要衝出來一般。
那個說“等我,葉綰綰”的人,那個寧死不肯放手的人,那個明明心痛至極卻不承認在意的人……
那個人,他很清楚,是他。
“封堯。”葉綰綰的聲音突然傳來。
封堯神色一僵。
葉綰綰轉眸,眉目已經平靜,隻是眼尾帶著些許紅,她頓了好久:“我想離開,是認真的。人分高低貴賤,我早已配不上你了。”
其實,她早該想清楚了。
封堯身軀緊繃著,他記得她眉目張揚時的明媚模樣:“你何時……這般妄自菲薄。”
她又怎麼能……這樣平靜的說要離開?沒有傷心,沒有慌亂。
她像是要舍下一切一般,包括他。
“妄自菲薄……”葉綰綰呢喃著,而後雙眸怔怔,“大抵是……在牢獄中吧。”
她並未在牢獄中受苦,隻是,那漫無邊際的黑暗,總讓人心生無望。甚至……包括封堯,說讓她在牢獄中待五日的封堯,為了曲煙生病,讓她在裡麵待了二十餘日。
封堯臉色驟然蒼白。
葉綰綰卻突然笑了出來:“封堯,不愛一個人不是罪。隻是……我無法不怨,我最為在意的物件,不過是你偏愛曲煙的工具罷了。”她抬眸,認真看著他,“留在京城,我會死的。”..
封堯身軀一顫,死死望著她,腳步甚至都隨之細微顫了顫。
良久……
“是這個嗎?你最為在意的物件。”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根銀簪。
葉綰綰目光恍惚片刻,而後聲如歎息:“原來你拿回來了啊……”她諷笑,“可是,它已經臟了。”
“葉綰綰!”封堯厲聲喚她,仿佛她說的不是簪子,而是……這段感情。
“我有說錯嗎?它臟了,你留著也不過是徒增煩擾而已。”葉綰綰走到他眼前,“要怎樣,你才能放我離開。”
封堯盯著她,如盯入她的靈魂,而後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妄想。”
葉綰綰睫毛輕顫,下刻越發靠近到他眼前:“妄想嗎……”她呢喃。
她伸手,溫柔抓住封堯攥著銀簪的手,看著冒著寒光的簪尖,眯了眯眼。
“封堯,還記得你我二人從斷崖山回來之後,你說,我是否用簪子刺過你的肺腑嗎?”她聲音輕柔,在他眼前響起,身上淡淡的馨香包裹著二人。
封堯心底竟生出一陣惶恐。
葉綰綰繼續道:“那時,我說我沒有,其實我撒謊了,”她笑,“我真的刺過你,用的,就是你手中的這根銀簪!”
話落,她猛地上前,用力擁住了身前的男子。
女人嬌小的身子蜷在男人的懷中,遠處看來,那二人竟形容久彆重逢的恩愛夫妻。
封堯身子一僵,心都隨之快速跳動了一下。
可片刻後,他猛地睜大雙眸,滿眼驚駭。
女人的手,仍舊緊攥著他握著銀簪的手,而簪尖已消失在她的肺腑。
她的聲音極為溫柔:“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