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卻隻低笑一聲,仍舊滿身的酒香,唇角亦沾染著殷紅:“葉綰綰,你不是想撮合嗎?”他若有似無扔下這番話,轉身朝門口走去,隻是,腳步淩亂。
葉綰綰唇上仍帶著一絲血痕,麵無表情注視著封堯離去的背影。
她不解封堯那句話是何意,更不願深究。隻過了良久,她伸手,輕輕觸了觸唇角的傷痕,還帶出一點血跡,證明方才並非隻是夢境。
喝醉的男人,深更半夜跑到她這兒,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做著莫名其妙的事!
終究,她冷笑一聲,餘光卻在望見葉羨漁那封信時輕怔。
“不過一處空宅……”她低聲呢喃著這幾字,良久緩緩起身,打開闌窗。
夾雜著幾分涼意的夜風吹入,讓葉綰綰的意識清醒了些。她凝望著偌大的葉府。
以往繁華時,葉府徹夜都有家丁巡邏,窗外總有燈籠燃著,燭火亮著,闌珊燈火,裝點了夜色,像個家。
而今,此處唯餘一片漆黑。
“果然隻是空宅而已。”她低低道著,那一瞬,如同心底固執的不肯放下的東西,都隨之漸漸放下了一般,她轉身,走回到床榻上,逼著自己閉眼入眠。
……
翌日,天色大亮。
葉綰綰醒的並不早,腦中一片昏沉,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張管家喚了她好幾聲,她方才有所反應,今日……如意閣大抵是去不了了。
“小姐,你沒事吧?”張管家眉目間儘是擔憂。
葉綰綰回神,勾唇一笑,搖搖頭道:“我沒事。”片刻後,卻又似想到什麼,“張叔,你覺得……葉府冷清嗎?”
張管家一愣,良久低歎一聲:“這府中的人啊,走的走沒的沒,怎會不冷清呢。”
是啊,怎會不冷清呢。
葉綰綰雙眸微暗:“您守著這兒,累嗎?”她複又開口。
張管家聞言,好生思慮了一會兒,輕笑一聲:“我如今已這般大歲數,怕是也沒多少年活頭,清靜些也沒什麼,隻是,小姐,”說到此,他認真望著她,“小姐大可不必將自己困頓在此,我知……小姐是念著老爺和葉府的過往,然而……這些說白了,不都是死物,不是嗎?怎能讓死物將活物困住呢?”
死物。
葉綰綰雙眸似有波瀾微動,她思索片刻,笑了一聲:“謝謝你,張叔。”
起身,她走出門去,未曾去如意閣,而是……去了葉長林曾經住過的屋子。
這兒依舊維持原狀,張管家會如以往般,時時來擦拭一番,如同爹仍在世時一般。
她撫摸著此處一桌一椅,回憶著那些過往,而後,拿出了爹最愛的那個本屬於娘的珠釵,轉身走出門去。
隻是在途徑門外不遠處的涼亭時,腳步怔了怔。
當初,爹就是在此處去世的。
他還騙她,要她去給他將娘的珠釵拿來,實則是不願她見到他死去的一幕吧?
葉綰綰忍不住勾唇低低笑了出來,攥緊手中珠釵,良久呢喃:“我把珠釵給您拿回來了。”
可終究無人再應。
她也未曾在意,轉身朝葉府門口走去,突然,想去爹的墳墓前看一眼了。
她還沒和他好生道過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