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的一眾手下早已身心俱疲，唯有封堯，神色始終沉靜如冰，未曾下令休息。

隻在第九日，終是高風上前：“王爺，馬匹疲憊至極，若再這般跑下去，恐怕……”

“換馬。”封堯聲音冷肅，無波無瀾。

高風停頓良久，終硬著頭皮道：“一路舟車勞頓，便是皇上無事，恐怕王妃……葉姑娘身子體弱……”

封堯看著對麵葉綰綰蒼白的臉色，一路上，她對他從來能不言語便不言語。他在等著她開口，可她從來都一言不發。

哪怕她早已疲憊至極。

“朕瞧著，葉姑娘的神色好的很。”他開口，一字一頓。

葉綰綰聞言，隻朝他望了一眼，轉而對高風道：“高風，我無事。”

卻在此刻，封堯薄唇輕啟，冷聲道：“去臨近城中尋個客棧，眾人休整一整夜。”

“是。”高風忙應。

……

到達京城時，剛好是出發第十日，封堯離京的第二十三日，葉綰綰離開京城的兩年又四十三天。

馬車搖搖晃晃著到了城門處。

葉綰綰看著守城的士兵恭恭敬敬地迎著一眾人馬入城。

透過半掩的轎簾，她看見了久違的京城。一如既往的繁華，甚至……看起來比以往更繁華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亭台樓閣鱗次櫛比，處處皆有文人墨客相伴而行，商販叫賣之聲不絕於耳，街上行路之人穿著考究。

比柳安城繁盛太多，她心底卻莫名的慌亂，似乎……一進入城中，她的心便沉悶的。

這兒明明是她長大的地方，可她卻再沒有親人了。

她曾駕馬在這條街市上疾馳而過，好生肆意，可是，她也曾臉色蒼白自這條街道上倉皇離開。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似乎與她的過去糾纏在一起。

而在她的過去中，她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一抹白色的背影，像極了眼前的封堯。

封堯也在凝望著葉綰綰。

她的眼中，絲毫沒有回京的喜悅，反而蒙著一層說不出的壓抑：“回宮後，便不要再想著逃離之事。”

葉綰綰終於看向他：“你為何要將我接回來？”她突然開口。

封堯一滯，緊盯著她的雙眼，她的眸光中，有茫然無措，也有幾分怔忡，心中突然升起幾分自厭般的憤恨：“因為你說過，你愛我，葉綰綰。”他緩緩開口。

葉綰綰直覺否認：“我從未……”

“你隻是忘記了那些過往，”封堯打斷了她，“你親口說過，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你更愛我了。”

那時的她，看著他是，眼睛如同鑲嵌了星光點點，讓他過往兩年，每每在夢中看到。

而今，他終於將她帶了回來。

葉綰綰頓住，想要說“不可能”，眼前卻莫名浮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她站在燭火中，雙眼含淚的說：“封堯，我愛你。”

那個女子，葉綰綰這一次看的真真切切，是她。可是，被她告白的封堯，卻滿目冷然。

他不喜歡她。

葉綰綰緩緩伸手，撫向自己的心口，憶及那些過往，她並無心動的感覺，隻覺得……疼。

“皇上，到了。”馬車外，高風因著長途奔波而帶著些許嘶啞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