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話,應該付龍剛說的。但是下午這家夥出去一趟之後,態度是九十度轉折。
這背後的事情,張元慶不願意多揣測。不過,付龍剛不管,不代表他也能不管。
有些規矩一旦開始破了,後麵就徹底收不住了。人情世故就是如此,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
過來吃飯,張元慶能夠忍,交流案件嘛。說是便飯結果是大餐,他也能忍,調查組辛苦一天,大家吃點好的。
可是上酒就不行了,張元慶對此非常抵觸。不僅因為這是破壞紀律,而且根據了解的情況,韓天柱這個人太陰,鬼知道喝多了酒會發生什麼事情。
張元慶有自知之明,他喝酒過猛,經常容易斷片。在家裡斷片,那沒啥關係,在外麵斷片那就講不清了。
沒想到,張元慶說完之後,韓天柱毫不在意地看向付龍剛:“龍剛主任,咱們政府一直倡導政商親清關係,雖然你們是調查組,也是來為我們把脈問診的對吧。大家又不是敵人,這都已經下班了,拿著紀律嚇唬人,這個態度怎麼走進一線、打成一片?”
他口吻戲謔,根本沒把張元慶的話當一回事。
付龍剛聞弦知意,嚴肅地看向張元慶:“元慶同誌,如果你覺得我違背了調查組的紀律,你儘管和馬秘書長彙報。大家辛苦一天了,晚上喝點酒,不用上綱上線。”
這麼一說,等於直接把張元慶放在了對立麵。而且言語之中,已經算得上是敲打了。偏偏以他在組內的位置,還有他的個人資曆、級彆,就是敲打也能說得過去。
張元慶心裡也有火,你調查組組長屁股歪到了火星去了吧。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就是體製內的規矩。
方秋出來打個圓場:“龍剛組長說的有道理,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嘛。工作紀律當然要講,不過今晚都是為了案件交流,就是馬組長、任組長肯定也是認可的。張科長,咱們也要勞逸結合。”
汪恭跟著一唱一和的:“今天第一天,張科長咱們就當喝個開工酒。”
“行,付組長都說了,那我肯定沒意見,付組長是我們調查組的領導嘛。”張元慶沒有堅持,不過他一句名副其實的付組長,也有諷刺的意味。
還彆說,副組長姓付,怎麼喊都不為過。付龍剛就是不爽,也隻能放在心裡。
很快酒就上來了,服務人員給大家倒酒。最後一個到張元慶的時候,他很乾脆的往裡麵倒滿了茶水:“不好意思,我這兩天不舒服,喝酒過敏。”
你們願意喝就喝,反正我不喝。張元慶的態度格外鮮明,導致其他人也有些尷尬。
付龍剛也拿張元慶沒有辦法,總不能逼著他喝。他也看出來了,張元慶在表達對他的不滿。而且這小子有人撐腰,底氣就是和其他人不同。
所以他將手一揮:“身體過敏不是小事,那就不勉強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付龍剛對他的不滿已經埋下了。他心裡對這個家夥隻有四個字評價,小人得誌。
真認為自己提了正科就了不得了,早晚有你吃虧的時候。
付龍剛跟他不對付,張元慶也不在意。你一個組長,連屁股都坐歪了,的確沒有必要跟你瞎嗶嗶。
換一個場合,張元慶早就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隻是現在小組成員都在,起身走人顯得不利於團結。
在體製內,不利於團結的事不能做,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能說,這是一條鐵的原則……至少不能當麵做,不能當麵說。
付龍剛一句不勉強,韓天柱也不說話,陰惻惻的目光不時掃過張元慶。
很快飯局開始,韓天柱和調查組除了張元慶以外的人員都聊了起來。在付龍剛的潛移默化影響下,張元慶被大家當做了透明人。
方秋倒是想要和張元慶聊幾句,可是看到桌上的形勢,也隻能按兵不動。畢竟付龍剛是副組長,調查組結束的時候,他的評語也很重要。
而且付龍剛資格也老,不好得罪。
酒過三巡,韓天柱表現的很高興。當即一個個的敬酒,一人就是一杯。喝到張元慶的時候,他已經喝了三杯,現場一片叫好。
“張科長,能不能給個麵子,跟我喝一杯。”韓天柱走過來,一隻手架在張元慶的肩膀上,表現的非常肆意。張元慶緩緩站起身,將他的胳膊扒拉開,然後麵無表情地端起茶水杯:“韓總敬我酒,不勝榮幸。”
韓天柱將他茶杯一按:“張科長,我說話你沒聽懂什麼意思麼,你……跟我喝一杯。我說的一杯,是酒!”
張元慶索性連茶杯都沒去拿:“不好意思,身體過敏。”
韓天柱手再度抓住他的肩膀,雙眼通紅,仗著酒意加重語氣:“敬酒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