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到禦花園的時候,那兒已經鋪了一層絨毯,絨毯旁還立著宮燈,屋宇下懸著的長信燈也在夜風吹拂下輕輕搖晃著。
戲台子早已搭好了,兩個穿著花衣的伶人在上麵輕輕唱著熱著場子。
而戲台前則跟著百官及家眷,主座上兩張紫檀木椅還空落落的,周圍燃著幾盆罩著風罩的火爐,燃著炭火,冒著熱氣,卻也不寒。
葉綰綰茫然站在禦花園後方,此刻方才察覺到,在這偌大的皇宮裡頭,沒有封堯,她連自己該待在哪兒都不知道。
這裡……沒有她的落腳之處。
“夜色寒,在這兒站著做什麼?”身後,男子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低啞。
葉綰綰一怔,猛地回首,正看見封堯立在她身後,身上穿著黑色袍服,金線繡著龍紋,矜貴華麗,隻是臉色蒼白,驚豔的眉眼反添了幾分病弱的美,在夜色中瞧著更添了幾分魅色。..
葉綰綰忙收回目光,不覺掃視了一眼身前的眾多宮人及早已落座的百官,到底是在人前,她忙福了福身子:“參……”
話未說出口,手腕已經被一隻大手徐徐扶起。
封堯的手再也沒有放開,抓著她的手腕便朝裡麵走去:“請來的戲班子是京城聞名的,還曾受大陳皇室所邀前去過。說書的更是京城一張好口,一會兒你定會喜歡的。”
他的聲音很是平淡,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葉綰綰看了眼手腕上指尖冰涼的大手,終跟在他身後不再言語。
百官行禮過後,封堯便將葉綰綰帶到了一旁的主座上,全然不顧四周的目光。那位子是給誰的,所有人都知道,但無一人敢上前指出,隻當做未曾看見,將注意落在戲台子上。
“皇上,這是戲班子出名的曲目……”李公公拿著玄色的折子,恭敬站在封堯身後低聲道,“最負盛名的當屬這一折‘蘇小小命沉錢塘江畔’……”
封堯眉心微蹙:“換。”
李公公忙又道:“還有崔鶯鶯……”
封堯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再換。”
李公公又翻了翻:“皇上,再出名的,便是老生常談的折子戲了,譬如這段梁祝……”
自古皆是悲情動人,戲子唱的自多是悲戲。
封堯臉色微白,那些戲,皆是分道揚鑣的結局,隻聽著名字便讓人心中煩躁,轉頭飛快看了一眼身側的葉綰綰,她也在看著他。
“既然還未能選出來唱哪段,不如讓說書先生先說一段書吧。”葉綰綰看著李公公額頭上的冷汗,出聲道。
封堯容色緩和了些,看了她一眼:“照葉姑娘說的來。”
李公公如釋重負,忙躬身退了下去。
一旁的火爐仍徐徐冒著熱氣,隱約有火星透過風罩乍然一亮。
戲台上有細微動靜傳來,葉綰綰抬頭看著,說書先生一身青衣,手中拿著一柄折扇,一塊驚堂木落在木桌之上,已經開始活靈活現的說起來了。
寧思閣的小太監說書自是比不過眼前這位說書先生的,說的故事也比不上說書先生來的新奇生動,可是葉綰綰隻覺得……沒有昨日在寧思閣聽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