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期?
葉綰綰沉吟片刻,確信自己並未聽說過此人,隻為了避免失禮,又見對方穿著一襲官服,服了服身子回了一禮。
“這可使不得!”謝子期忙擺擺手,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皇上對葉姑娘的縱容,甚至還有人說,皇上久久未曾填充後宮,正是因著這位葉姑娘。
可是,眼下他看著這位葉姑娘仍是未出閣的女子妝扮,見他仍舊行了官民之禮,心中不覺困惑了幾分。
“沒什麼使不得的,”葉綰綰笑了下,卻也沒再繼續在這個話頭上多言,“謝大人認識這花兒?”
以往她也曾見到過,隻是遠遠看一眼牆根便走過去了,從未如今日一般專程到這兒來欣賞,卻從未想到,這一片紅花所迸發的蓬勃生命力,竟如此讓人心動。
“是啊,以往在臨安讀書時,曾見到過,”謝子期被她唇角那抹笑感染,也不自覺揚了揚唇角,將目光落在那些紅花上,“有時牆根下會冒出來一兩株,在冬日裡倒也鮮亮。冬日的花本就極少,大抵是宮人們移來裝點用的。”
葉綰綰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眼那些花兒,方才收回目光,突然又察覺到自己竟在宮闈與人攀談,匆忙又後退半步:“謝大人若有事,便先去忙吧。”
謝子期陡然回神,心中不免遺憾,卻的確有事在身,隻拱手道:“子期便先行告退了。”
葉綰綰笑著點點頭。
謝子期轉身,便要朝殿外候著,身軀卻倏地一震,腳步僵在原地,動也動不得。
葉綰綰不解,扭頭看過去,正瞧見方才還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李公公,眼下卻恭敬後退半步,一人披著見黑色大氅,臉色蒼白的站在那兒看著她。
大氅曳地,沾染了地上的灰塵,臉色蒼白,唇色近乎透明,眉目微斂著,讓人瞧不出其中的情緒。
封堯。
謝子期頓了下,忙躬身上前,俯首跪在地上:“臣謝子期,參見皇上。”
葉綰綰僵了下,看著封堯那令人膽寒的臉色,心中在想著此刻畢竟是在宮殿外,有內侍與朝臣在場,自己應當也要跟著下跪行禮的。
她俯身剛要跟著行禮。
封堯突然抬腳便朝這邊走來,大氅滑過冬日冷硬的土地,夾帶著沁骨的寒冷,最終站定在謝子期跟前,卻並未作聲讓他站起來,隻是垂眸看著。
目光冷冽如寒冰,薄唇緊抿,不掩怒火。
戶部侍郎謝子期,他自是知曉的。平日裡處理百姓之事,儘職儘責,且對成家立業很是規避。隻是他也曾經來找他,求娶過葉綰綰罷了。事後他亦曾命人調查過,謝子期求娶,蓋因著一幅畫。
當年葉綰綰和扶閒琴瑟和鳴的畫,本懸在書齋裡,被他一怒之下買了回來,便直接燒了。
許是沉靜的久了,葉綰綰朝謝子期看了眼,又想看向封堯,卻想到他方才讓自己出去,隻怕還在怒著,自己若抬頭,隨便來個“直視龍顏”都是斥責的由頭。因此,隻堪堪看了眼他的大氅,便收回了目光。
封堯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心底驀地一沉,終於作聲:“李公公將折子收起來。”話落,他看向謝子期,“退下。”
聲音透著隱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