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站在書案前，定定看著站在禦書房中央的女子。

她的雙眸中如鑲嵌著顆顆玉石，晶瑩剔透，站在那兒，分外耀眼。

耀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永遠的困在身邊，再難離開半步。

“你怎麼不說話？”葉綰綰有些忐忑的看著封堯，隻覺此刻的他分外奇怪。

封堯怔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許是因為激動的緣故，她眼中對他的謹慎與距離都消失了，他喜歡這般。

“在想你說的法子，”封堯低聲應道，下刻勾唇笑開，“很好。”

“你也覺得很好？”葉綰綰雙眸一亮。

“嗯。”封堯點點頭，轉身拿過一旁的書本隨意將折子扣上。明黃色的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書著批示，意思不外乎：劫其糧草，斷其根源，逼其出兵。

這一招的弊端，隻怕是要將京中的不少糧草毀了。

另一封折子上，則是他批複給江南道禦史的，去年江南道一帶糧食大收，正值收供的好時節。

他與葉綰綰竟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知為何，封堯此刻竟想起“心有靈犀一點通”一詩，這種感覺……讓人心思愉悅。

葉綰綰見封堯心中已有定數，逐漸放下心來，轉身便要離去。

“這麼早回去，還有事？”封堯漫不經心問道，目光透過半掩的窗子看向外麵。此刻正值黃昏，今日天色甚好，夕陽泛著暈黃色，很是幽靜。

葉綰綰不解，搖頭：“無事。”

封堯垂眸麵不改色道：“無事便待在這兒吧，陪我想想對策。”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如現在一般安安靜靜的待在一塊兒過了。

葉綰綰本欲回絕，可想到此事，最終點頭同意下來。

案幾旁有一處軟榻，軟榻前則是一張矮幾，上方還放著兩盤點心。

葉綰綰看著那點心怔愣了下，封堯不喜甜食，那點心……是她曾經總要膩在他的書房時帶來的，那時，她總蹭在他身邊，美名其曰“紅袖添香”，可其實……不過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罷了。

安靜坐在軟榻上，葉綰綰並未動那些點心，也未曾多語，隻偶爾看一眼封堯，他已重新坐在案幾後，正專心書寫著什麼，側顏如精雕細琢一般完美，眉目專注似有瀲灩波光，換上的白衣寬袖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拂動著，如飄散在水中的絲綢，泛著淡淡漣漪。

他說著陪他想想對策，可是，似乎從她坐下開始，便一直未曾多言，似乎隻是……要她陪他在這兒待著一般。

昨夜一整夜未曾休息，房中又很是靜謐，處處儘是墨香與檀香，還有眼前點心的甜香，葉綰綰的意識逐漸朦朧下來。

不知多久，她竟半靠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日頭逐漸西落，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李公公悄無聲息的走進來點上了燭台。

直到細弱的燭火輕輕搖曳，封堯方才收回目光，許是身側有了熟悉之感，他竟比往日還要精神些、專注些。

一旁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封堯轉頭朝軟榻望去，隻一眼，本因批閱折子緊皺的眉心倏地舒展開來，雙眸逐漸溢出幾絲溫柔。

她睡著了。

長睫映在眼瞼上，打下長長的陰影，小臉如一朵在幽穀中悄然盛放的蘭花，不經意間竟爭得滿秋的光輝，萬般迷人。

封堯目光一沉，人不覺朝軟榻走去，順手拿過一旁的龍袍大氅，直到輕手輕腳走到軟榻旁，小心翼翼將大氅蓋在她身上，他方才輕舒了一口氣，腳步卻再難離開，許久蹲下來，靠在軟榻旁安靜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