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喜慶的喜宴,早已變得死寂。
喜堂之中,男子一襲白衣站在其中,身形瘦削而頎長,隻是後背徒增幾分萎靡。
他看著靜靜跪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腳步竟隨之後退半步。
方才心中因得知她還活著而升起的幾分歡喜,還未等冒出頭來便已被頃刻凍結,唯餘心中一片荒蕪。
他仍舊在看著葉綰綰。
她穿著火紅的嫁衣,頭上仍舊罩著紅紗,像極了等待著夫君將蓋頭掀起的新娘。
那般陌生。
不,是熟悉的。
封堯雙眸顫了顫,她曾經……穿著這樣一襲嫁衣嫁給過他,兩次。
前世,今生。
隻是……他從未珍惜。
“你這是何意?”良久,封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喑啞緊繃,字字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一般,萬般艱澀。
葉綰綰抿了抿唇,靜默不語。
“葉綰綰!”封堯聲音藏著怒火,他大步上前,伸手便要將那刺眼的蓋頭扯下。
隻是,手卻僵在了半空。
葉綰綰頭朝一旁偏過,避開了他的動作,便是聲音都很是平靜,無一絲波瀾:“皇上,這蓋頭應當是民女的相公掀開,皇上這般……恐怕於禮不合。”
於禮不合。
封堯聽著她這番話,指尖驀地一顫。
他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再次找到她的情形,也夢見過很多次。
也許她一人孤身在外,吃苦良多,見到她後會紅著眼委屈著逃避。
也許她會怨他惱他恨他,他均會一一承受。
也許她也曾思念過他,想過前世與今生,對他難以忘懷。
甚至,在暗衛稟告說扶閒將要成親時,他都在心中騙著自己,不是葉綰綰。葉綰綰是個死腦筋的女人,她豈會輕易嫁給旁人?不過隻是巧合罷了!
可是到了此刻,他又看到了什麼?他連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她穿著嫁衣,要嫁給旁的男子,她避開著他的一切碰觸,說隻能她的相公碰,甚至……她跪在他的麵前,那般恭敬的說著“參見皇上”。
他曾那般渴望權勢,可如今聽著“皇上”二字,卻這般刺耳。
心底,驀地升起一股後怕,是否……他若是晚來一會兒,她便已成旁人的妻!
“抬起頭來。”封堯緩緩開口,字字吐的艱辛。
葉綰綰身子一頓,不知為何,聽著他的聲音,心中竟很是驚懼,甚至就連心口處早已愈合的傷口都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抬頭!”封堯再次作聲,聲音比方才大了些許。
葉綰綰僵凝片刻,最終緩緩抬頭。
封堯喉結緊繃著動了動,咽下不斷翻湧的酸澀,而後大手一揮,將那刺目的紅紗掀開,扔到一旁。
蓋頭下,女子嬌美的容顏展露無遺。
封堯望著她,神色有些呆怔。
她施了粉黛,染了唇脂,描了眉,染了胭脂,她看起來,比以往更加好看了,眉目如畫,姿容秀麗。
心中處一陣陣的緊縮,封堯近乎癡迷的望著她。
果然是她,她還好生活著。
真好。
“起來。”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身軀緊繃如鐵,低聲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