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裡,總有文人聚在一處,燃著燭火商討詩文,吟誦風雪;墨客靜坐窗前,桌側長劍輕放,偶爾頷首淺笑,論及江湖。
燈火通明,在這蕭瑟冬夜中,添了幾分風華。
樓上,廂房。
四五個燭台,數十隻蠟燭,將廂房內映照的亮如白日。
桌上,放著一盤盤精致的菜肴,一旁還放有一壇清酒,酒塞已開,清冽香氣四溢。
封九城隨意將折扇放在一旁,一手拿著竹筷,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豆腐,安靜放入葉綰綰盤中。
葉綰綰看了眼豆腐,頷首笑了笑:“多謝。”隻是眉眼之間儘是禮貌疏離。
封九城微微蹙眉,卻很快笑開:“葉姑娘無須多禮,照顧女子本就是本分之事。”
隻是,葉綰綰眼前的菜盤中,那塊豆腐,她一下都沒碰。
封九城眯眸,良久拿過酒壇,便要給葉綰綰添上酒。
葉綰綰一頓:“我不喝酒。”
“早就聽聞,幾年前葉姑娘在京城內肆意而為,逛過不少酒肆,而今竟說不喝酒?”封九城挑眉輕笑。
葉綰綰一滯,以往的她……若是男子,大抵也稱得上一聲紈絝了。
隻是想來,竟覺得萬般遙遠。
“……還是說,”封九城複又徐徐開口,聲音添了幾分隨意,“葉姑娘其實酒量不佳,或者……酒品不好?”
葉綰綰看了眼他,終輕歎一聲:“瑞王殿下,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所以,他無須再說這些。
“既然激將法沒用,那……”封九城絲毫沒有不自在,一手摩挲著酒壇,“攜恩相勸呢?”
“什麼?”
“怎麼算來,今日是我將葉姑娘帶出皇宮,去看望了葉姑娘的父親,不是嗎?”封九城輕笑,他從來不吝於利用自己手中已有籌碼。
葉綰綰手微頓:“您為何一定要勸我飲酒?”
此話一出,封九城也怔了怔,為何?大抵……一醉解千愁吧。
今日,他的確刻意將她帶出宮城,來到醉仙居也是故意而為之,隻是……她的反應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想要將她的表象戳破。
“勞煩瑞王殿下了。”葉綰綰並未等封九城作答,已然將酒杯遞上前去。
誠如他所說,的確是他將她帶出了皇宮,這恩情,還完便罷了,她不喜歡欠人。
過往兩年,她鮮少喝酒,便是以前,酒量都不算好,而今,方才不過幾杯清酒下肚,她竟覺得有些眩暈了。
她攥拳,微微長出的指甲死死抵著掌心,刺出一片尖銳的痛,意識也清醒了幾分,醉意逐漸消散。
這頓飯,二人吃的並不算晚。不到亥時便已吃完,樓下傳來幾聲文人墨客爭執之聲,帶來了幾分煙火氣兒。
葉綰綰不覺透過一旁開了一條縫的闌窗望去,卻隻能望見一派燈火闌珊。
封九城眯眼看著眼前的女子,他清楚看到她的眼神雖仍亮的驚人,卻有瞬間渙散,轉瞬卻又變得清醒。
越發讓人好奇了。
“聽聞葉姑娘有尋覓佳婿的念頭?”他突然作聲。
葉綰綰被他的驟然聲響驚到,匆忙回過頭來:“什麼?”
“朝堂儘在傳,”封九城笑了笑,拿過折扇在掌心拍了拍,墨發間的玉帶微微拂動,“說不少人都想要求娶葉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