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先去收拾馬車吧，”葉綰綰眯眼笑了笑，“咱們今夜啟程。”

“……”葉羨漁靜默良久，最終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字：“嗯。”

起身，朝著門口處走去。

葉綰綰跟在葉羨漁身後，她了解他，她知道他定不像表麵這般鎮定。

果不其然，在行至玄素房門處時，他本挺拔的腰身有些佝僂。

葉綰綰靜靜跟在其後，望著那身影竟有些鼻酸，匆忙轉頭。

門口，小廝已套好馬車，正牽著另一匹馬而來。

葉綰綰率先上了馬車，望著車下男子：“大哥，快些上來啊，咱們儘快趕回揚州城。”

“嗯。”葉羨漁仍舊應得平靜，隻是，在上馬車之際，他抓著車轅的手陡然一緊，下瞬已飛快奪過小廝牽著的另一匹馬，翻身而上，朝著城門處疾馳而去，袍服翻飛。

葉綰綰眯了眯眼睛，她知，大哥去追玄素了，如前世一般。

他們會在一起的，一生一世。比她要好得多。

“葉姑娘……”小廝不解。

葉綰綰笑開：“咱們去城門口等著吧。”她道。

……

葉羨漁是在近戌時回來的，孤身一人無功折返，再不似以往那個翩翩公子，整個人萎靡了許多，神色微白。

看見等在城門口的葉綰綰時，他方才勉強提起幾分精神：“等許久了？”

葉綰綰搖搖頭：“玄素呢？”

“……”葉羨漁緊抿唇角，未曾言語，卻滿眼驚懼，良久，他驀然道，“七年六個月四十二天。”

“什麼？”葉綰綰不解。

葉羨漁卻陡然抬頭望著她，笑了出來，笑意苦澀：“她跟在我身邊，七年六個月四十二天。”本以為不記得，沒想到……竟記得這般清楚。

葉綰綰望著他添了悲戚的神色，夜色暗淡，竟盈了他滿身孤寂，良久，她垂眸低語：“大哥，對不起……”

“……什麼？”

“我騙了你，”葉綰綰聲音艱澀，“我讓玄素離開的……她此刻，應該正在城外十裡外的雲來客棧。”..

“你說……”葉羨漁聲音一緊。

葉綰綰點頭：“是我的錯。”

“……”他靜默了許久，最終輕歎一聲，“沒走就好。”下刻，聲音微揚，“上馬車，下揚州。”

葉綰綰頓住，一動未動。

“怎麼？”葉羨漁蹙眉。

“大哥，玄素說，亥時你若始終未曾尋她，她便會徹底離開，”葉綰綰抬頭，眨了眨眼睛，“而且，我不想同你一起去揚州。”

“你胡說什麼？”葉羨漁聲音難得嚴肅了幾分。

“我是認真的，大哥，”葉綰綰扯出一抹笑，“我舍不得啊……”

“休要再胡鬨，你舍不得什麼……”

“封堯。”葉綰綰抬眸應道。

她撒謊了，可是她隻能撒謊。

她的通緝令、揚州城那些監視大哥的人、大哥好不容易闖出來的茶路，不能再因她而悔了。

前路迢迢，她總要學著自己走，而不是……一味被人相護。

可她要留下的理由都太過牽強，唯有“舍不得封堯”，足夠讓人信服。

因為……所有人都知，葉綰綰，有多愛封堯。

“……”葉羨漁果真靜默了下來，他神色複雜望著她，久未發一言。

“大哥，戌時過半了誒……”葉綰綰小聲提醒著。

葉羨漁目光一沉，伸手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傻丫頭，不要哭。”

二人從小相鬥，他從未這般和煦過。葉綰綰卻覺得自己心中越發酸澀了：“大哥，玄素真的很好……”

“嗯。”

“不要負她。”

“嗯。”

“你妹妹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他靜默了。

“喂！”葉綰綰惱。

葉羨漁卻笑了出來：“揚州洛雲府。”

“什麼？”

“你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