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如何也沒想到，封堯竟會說這樣一番話。

對他好些。

手中的玉章染了人的體溫，沉甸甸的，葉綰綰攥著，卻隻覺呼吸有些艱澀。

火爐仍在燃燒，陣陣熱氣翻湧而出，她急促的吸了一口氣，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腳步倏地後退半步。

封堯抬眸，看著她細微的動作，眼中似有星光逐漸暗淡。

“你……先好生休息，”葉綰綰愣了好一會兒，方才乾巴巴道，“我先離開……”

“這兒是你的寢殿。”封堯輕描淡寫打斷了她。

葉綰綰一僵，是了，這兒是九華殿，她說要離開未免太過詭異，可下瞬她卻又想到什麼：“不是你說，這皇宮的一切都是你的嗎？”

封堯表情凝滯，細思片刻便已想到這話確是出自他之口，登時心中懊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朝門口走去。

“喂。”眼見她真的要離開，封堯複又作聲。

葉綰綰站在門口處，回首望著他。

封堯低眸，長睫輕顫了兩下，語氣有些不自然道：“我難受。”

葉綰綰蹙了蹙眉：“太醫說你隻是受了風寒，喝了藥養養便好了。”

“……”這一次，封堯再未說什麼。

葉綰綰打開殿門，未曾想正碰見高風端著一個膳盤正要敲門，膳盤上放著一碗黑漆漆的湯水，聞著便極為苦澀。

高風也沒想到房門突然打開，匆忙後退：“葉姑娘恕罪。”

“無礙。”葉綰綰笑了笑，低頭看著膳盤中的湯水。

“這是給皇上的，太醫說是固本培元的大補之物。”高風解釋道。

“原是如此。”葉綰綰點點頭，便已讓出身側的位子，任高風過去。

身後，封堯看著她的背影，本故作清雅的神色頃刻幽沉，她不是喜歡這樣嗎？

殿門逐漸關閉，外麵的冷風拂麵，葉綰綰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中的惶恐與莫名的動靜也平緩了許多。

隻是未等她將這口氣吐出，身後再次傳來一陣開門關門聲，高風手中仍端著方才那晚湯水，滿眼為難看著她：“葉姑娘，皇上……不喝藥。”

葉綰綰蹙了蹙眉：“為何不喝？”

高風遲疑了下，低聲道：“皇上要葉姑娘進去。”

葉綰綰身子一僵，看著眼前的高風，緩了緩聲音：“他既不願喝藥，受苦的話也不能喊委屈。”

高風表情凝滯，還欲說些什麼，卻聽見寢殿中傳來陣陣咳嗽聲，聽來似乎比方才更加嚴重了。

“葉姑娘，皇上龍體為重，明日還要上朝，隻怕……”言儘於此，高風直直看著葉綰綰。

葉綰綰聽著裡麵傳來的咳嗽聲，眉頭皺的更緊。

高風見狀，匆忙將手中湯碗送到葉綰綰手中：“勞煩葉姑娘了。”話落，人已飛快朝殿外走去。

這還是高風首次這般無禮，不過……他腳步頓了頓，心中卻知曉，皇上這次定不會斥責他。

葉綰綰怔愣看著手中的湯碗以及黑漆漆的湯水，方才高風遞得匆忙，濺出來幾滴，剛巧落在手背上。

她轉頭看了眼四周伺候的宮人，宮人登時紛紛下跪：“葉姑娘饒命。”

眼下聖上身子不好、心情似更差，他們不是葉姑娘，若進去，隻怕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葉綰綰無奈，最終收回目光，輕吸一口氣，再次朝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