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
葉綰綰醒來時,天色已經亮了。
養心殿的床榻很大,且極為舒適,不得不說,昨日封堯未曾歸來,她心中輕鬆了不少,未曾做夢,一夜好眠。
便是起塌後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芍藥如今畢竟無須再入宮伺候她,那高風且每日都來看她,二人眉目傳情,反倒襯的她如拆散牛郎織女的王母娘娘一般,索性便讓她出宮與高風團聚了。
再加上……這裡到底是皇宮,是到處儘是耳目、稍有不慎便被人抓住把柄的皇宮,她自己無法離去,不忍讓芍藥也隨她一同困在此處。
宮人送來了早膳,便在一旁候著。
布菜的宮女小聲道:“葉姑娘,昨兒個皇上宿在禦書房了……”
“以後,不用同我說這些。”葉綰綰打斷了她。
宮女一愣,她們本以為,能被皇上接到養心殿來的女子,往後少不得是萬金之軀,可沒想到,這位姑娘才回來三日,皇上便再不回來,這姑娘還說,不用同她說?
“姑娘?”
“皇上國事繁忙,我們還是少打攪他吧。”葉綰綰換了個說法,勉強一笑。
宮女最終點點頭。
早膳,在一片靜默中度過。
葉綰綰閒來無事,剛回到殿中時,便見到外麵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抵是天寒了,他穿的厚重了些,跑起來的姿勢極為可愛,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姑娘,宮外邊有人求見。”小太監跪在葉綰綰跟前,道的氣喘籲籲。
“你們不用跪我,”葉綰綰皺了皺眉,可那小太監根本不聽,仍舊不起身,她隻得無奈道,“皇上在哪兒?”
“還在朝堂呢。”
葉綰綰一愣:“既是在朝堂,便讓那人去朝堂門口等著便是了。”她在這皇宮之中,並無熟人。
“可是……”小太監為難,“那人說,想見姑娘您。”
葉綰綰怔住。
她在這京城,鮮有相識之人了,又有誰能入宮見她呢?
“讓他進來吧。”她緩緩道。
不過片刻,小太監恭敬引著以為穿著輕紗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生的眉目如畫,粉唇如春日結了露水的花瓣,樣貌俏麗而大方,走起路來,白紗隨著寒風拂動,有幾分出塵之意。
女子這番模樣,竟讓她莫名想到了封堯。他也總是一襲白衣。
細細想來,二人竟很是般配。
葉綰綰眯了眯眼睛,隻覺此人分外熟悉,卻怎麼也想不清在何處見過。
轉眼間,那白衣女子已經走到她跟前站定,唇角勾著一抹淺笑,正望著她緩緩道:“葉姑娘,你果然回來了。”聲音也如夜鶯啼鳴一般,甚是好聽。
葉綰綰蹙眉,她認識她,可是……
“這位姑娘?”葉綰綰緩緩道,尾音微揚。
曲煙一怔,看著她不解的眉目,好一會兒方才道:“不過兩年沒見,葉姑娘便忘了嗎?”說到此,她自嘲一笑,“還是……兩年了,葉姑娘如今光明正大被接到養心殿,我卻連皇宮大門都入不了了,葉姑娘便瞧不上我了。”
“你想的總是這般多嗎?”葉綰綰凝眉看著她,“不累嗎?”
曲煙臉色微白,直直望她一眼:“葉姑娘在說什麼?”
“總是自己去過度揣度彆人的心思,你不累嗎?”葉綰綰再次直白道,“我隻是看你麵熟而已。”
曲煙眉心輕輕蹙了蹙,頗有幾分淡雅愁緒叢生,她依舊看著她,眼中添了幾分探究,良久卻平靜下來。
她看了眼四周,聲音竟帶著幾聲幽歎,“以往我住在宮中時,從未被允許宿在養心殿,後來……你離開的那兩年,我連皇宮都鮮少來。從未想過,再來到此處,竟是因著葉姑娘……”
“你住在宮中?”葉綰綰蹙眉。
曲煙道:“先皇在世,我還為妃……”話卻戛然而止,她看著葉綰綰,“葉姑娘不記得了?”
葉綰綰眉目微垂:“我該記得什麼?”
曲煙似也被她問的愣住,好一會兒她突然奇怪的笑了笑:“不該記得什麼,葉姑娘不想知道我來找你有何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