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喜歡,不爽……
葉綰綰聽著扶閒這番話,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笑完鼻子卻又一酸。
她其實……已經說不出來了。
因為,沒有人縱容她的喜歡,也沒有人在意她的不爽。
就算她說她喜歡紙鳶又如何?封堯不會陪著她玩這些幼稚的玩意兒,王妃的身份也不容許她這般無規無矩。
還有……方才看見封堯與曲煙二人在攤販前那般要好,她又以什麼身份不爽?以什麼資格抓奸?封堯的妻子嗎?她用手段逼著他娶的她,這個身份,連用都不屑用。
可是……
“扶閒……”葉綰綰突然作聲,目光直直望向前方那些孩童,此處仍有涼風喧囂。
“嗯?”扶閒亦未曾看她,同目視前方。
“若是,一個人不知廉恥逼著旁人做他本不願做的事,糾纏他,耍手段,隱瞞他,甚至最後還連累他良多,所以,最後,被他討厭、忽視、怨恨,最重要的人去世,他也不願陪著,也應當是這個人罪有應得的吧。”
葉綰綰聲音很輕,被涼風裹挾著,傳入扶閒耳中。
“……”可是扶閒並未回應。
葉綰綰卻再未多言,隻勾唇笑了笑:“……應當是這般吧。”
終是她做錯在前,她又能怪得了誰呢?
若是當初不執拗頑固,若是不一門心思撲在封堯身上,也許前世,她亦能順遂度過。
扶閒徐徐轉頭,望著愣神的女子,以往微挑的眉心凝起:“葉非……”
“飛起來了!”他的話並未道完,便已被遠處孩童歡呼聲打斷。
葉綰綰猛地定睛朝著那處望去,卻見那粗糙的蝴蝶裝的紙鳶,正穩穩飛在涼風中。
“大哥哥,大姐姐,紙鳶飛起來了。”有孩童朝她這邊跑來,手中的線也在慢慢拉長。
下瞬,卻在孩童跑到葉綰綰跟前時趔趄了一下,紙鳶也隨之抖了抖,眼見便搖搖欲墜。
葉綰綰心中一焦,三兩步上前將線拿了過來,收緊了些,待得線繃緊,複又慢慢鬆開。
紙鳶飛的極高極穩。
葉綰綰示威般扭頭朝著扶閒望了一眼。
她早就說過,她紙鳶放的極好,不似某些人,連放都放不起來。
下刻,她已轉過頭去:“去吧,”葉綰綰將線遞給那孩童,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那位大哥哥既然將銀兩已給了你們,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
“嗯。”孩童重重點頭,歡快朝著遠處跑走了。
扶閒半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女子,方才她對他得意挑眉的模樣,竟真有幾分那畫像上騎馬疾馳的女子,難得的……嬌慣又不失意氣。
“看什麼?”察覺到他的目光,葉綰綰微蹙眉。
“沒什麼。”扶閒已飛快搖首,轉身朝著馬車處走去,口中不忘道著,“葉綰綰,你又欠了本公子五兩銀子。”
“那分明是你給那孩童的。”葉綰綰反駁。
“難道不是因著你要放紙鳶?”扶閒挑眉。
“分明是你要放紙鳶!”葉綰綰無奈,“是你自己花了三錢銀子買的紙鳶。”
“也便是說……”扶閒思忖片刻,“本公子花錢買了紙鳶,本公子卻沒放,你倒是放了幾把,倒成了本公子的不是了?”
葉綰綰被扶閒強大的借口所震懾,張了張嘴,最終選擇了閉口不言。
天色終有些不早了,馬夫見到二人折返,匆忙駕馬車朝此處行了幾步。
扶閒走在前,暗緋色的外裳在風裡飄著,他一揮袖便要登上馬車,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抓著馬車沿:“對了,葉綰綰,不是罪有應得,最起碼本公子所看見的,不是罪有應得。”
他的嗓音帶著不同以往的認真,下瞬,已然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