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遠處,一人穿著白衣站在那兒,身形仍有些搖晃,可眉目在月色之間更顯風華無二,他總是這般矜貴清冷。
他在望著她,容色專注。
打更人離開了。
葉綰綰依舊怔怔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的惶恐卻比方才更甚了。
剛剛,是因為怕那個殺手對封堯不利,而現在……她隻是突然想到,前世,她那般怨封堯、恨封堯,可最後用銀簪刺向他時,仍舊下移了幾分,不忍傷他性命。
她的腳步不覺後退半步。
“葉綰綰……”封堯聲音呢喃著,語氣似是不可置信。而後他起身朝著她走來,身形踉蹌。
葉綰綰望著男人的身影,未曾理會。
“葉綰綰。”封堯卻再次喚著,聲音似是凶狠了許多。
葉綰綰隻是聽著,再未曾前行半步,滿心複雜。
卻在此刻,她隻聽見一陣破風之聲傳來,下刻,封堯身後一抹黑影從天而降,手中長劍在夜色中冒著寒光,劍尖直直朝著封堯的後背刺來。
葉綰綰睜大雙眸,嗓音緊繃著,隻堪堪擠出二字:“小心……”
下刻,身子卻已飛快上前。
封堯神色微變,似是察覺到身後的殺氣,氣場陡然凍結,卻又在望見眼前重來的女子身影時僵住。
成親那日,他們二人的婚典被一場刺殺毀了,他不能暴露會武的秘密,當刺客襲來時,是她一襲嫁衣如火,擋在他麵前承受了那一劍;
還有腦海中那段莫須有的記憶——“封堯,你若納旁的女子,便先殺了我。”“你若不殺我,你會後悔的。”“王爺……”她繾綣喚著他,如喚儘了全數溫柔,而後拔下頭上的銀簪——那般眼熟的銀簪,刺入他的心口,卻又不忍的下移了幾分。
從小到大,他生於昏暗之中,勾心鬥角玩權弄勢,他自己都未曾憐惜過自己,卻唯有一個葉綰綰,會這般護他。
“小心——”是驚慌失措的她。
“王爺。”是滿眼絕望的她。
“封堯,我不會讓你再孤單了……”是雙眸帶著亮光的她。
“阿卿,你隨我去煙陽可好?”是溫柔的她。
……
混亂的記憶,卻擠滿了她一人曾說過的話。
封堯看著衝上來的女子:“不會了。”他聲音呢喃。
下刻陡然伸手,將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抱住,而後身形一轉,下刻隻覺後背一陣劇痛,身形都不覺僵硬下來。
他本能堪堪避開,可若躲了,便護不了她。他想護她。
葉綰綰呆呆嗅著鼻間的酒香,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對他早已無情無感,她自己也是這般覺得。
可是,為何要衝上前來擋在他麵前?為何……他又要護她?
刺客手中的長劍還欲再襲擊而來,下刻卻隻覺手臂一麻,竟連提劍的力氣都沒了。
一人懶懶的聲音自一旁的牆頭傳來:“還不快走,等著本公子取你這條狗命嗎?”
葉綰綰身形一僵。
是……扶閒。
她掙紮了一下,想要從封堯懷中掙脫。
他的手臂卻越發用力,後背的傷口血流的更凶了,他卻恍然未覺。..
隻是下刻,他的手臂在聽見懷中女人的話時僵住。
葉綰綰在他耳畔說的是:“封堯,當初成親時的一劍之恩,你也已還我了,”她嗓音溫柔,“而今,徹底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