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醉了,發生什麼,吃虧的也是本公子。”扶閒瞪了她一眼。
葉綰綰終再未言語,緩緩坐在他的對麵,酒香撲鼻,很是好聞。
她不嗜酒,隻是,的確有些撐不住了。
枕下的和離聖旨,大病時做的那個有關前生的夢,今生封堯正和曲煙南下煙陽,一樁樁、一件件壓在她的心口,可是,她偏生卻又不知和誰說。
她是感謝扶閒的,他為她尋到了一個宣泄口,終於能將心中的委屈發泄出來。
這頓大酒,二人鮮少言語,隻靜靜喝著。
喝得極慢。
窗外,午後的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直到夜幕降臨,黑暗一片,昏黃色的燭光亮起,卻隻趁的此間越發寂寥。
“葉綰綰。”不知多久,扶閒的聲音沉沉響起。
“嗯?”葉綰綰抬眸,雙眸如隔著薄霧,隱有些醉意。
“……”扶閒靜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抬頭望著她,“你瘦下來,太醜了!”他說得極為認真。
“嗯。”葉綰綰隨意應著,她真的醉了,便是連駁斥扶閒這番話都沒心思了。
“往後,多吃些吧。”扶閒拿起一杯酒,聲如呢喃。
“嗯。”葉綰綰道。
“也彆鼓著眼睛望著彆人說‘我很好’了,沒人會信的。”隻會……讓人覺得心疼。
“嗯。”
“……”扶閒再次沉默了下來,他抬眸望著她,良久低聲道,“看看彆人吧。”
“……”這一次,葉綰綰未曾回應。
扶閒垂眸,心底自嘲一笑:“葉綰綰,你果然是在裝醉吧?”
葉綰綰雙眼朦朧望著他:“真醉裝醉,又有什麼分彆呢?”
扶閒這一次未曾回應。
“扶閒,”這一次,卻是葉綰綰打破了沉默,“今日之事,多謝你。”
“謝我什麼?”
“酒,還有……陪我這般長時間。”葉綰綰聲音極輕。
扶閒指尖微動:“誰說本公子陪你了?我說過,是你陪我!是你!”
“幼稚,”葉綰綰瞪了他一眼,“便算作我陪你好了。”說到此,她朝著窗外望了一眼,“天色晚了,該回去了,扶閒。”
扶閒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待看見夜色昏沉時也是一頓,許久低應;“嗯。”
下刻,眼前卻被遞過來一個錢袋。
他眯眸望了眼那錢袋,又望了眼雙眸泛著醉意的女人,她聲音極輕:“你說過,喝完酒後,便會收下這些銀票。”
收下銀票。
扶閒緊盯著眼前那小心翼翼的女人,她果然……從頭到尾隻是想劃清二人的界限罷了。
“對,我說的。”他伸手,賭氣般將錢袋拿了過來。
葉綰綰勾唇笑了笑,轉身便朝門口走,腳步搖晃,卻能穩住身形:“從今往後,葉綰綰便是真正的自由之身了……”
天高海闊,哪兒都任由她隨意去。
扶閒死死望著女人的背影,手中緊攥著錢袋,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跟上前去。
城門口。
夜幕降臨,此處卻一片燭火通明。
守城的將士竊竊私語,王爺回京,本該七八日的行程,王爺竟是將所有侍衛舍下,跟著馬車入境。
他隻身率了近侍高風與幾個暗衛一路快馬加鞭回來,前後不過隻用了四日。
不知多久,有將士看向遠處一陣馬蹄揚鞭之聲傳來,為首之人一襲白衣,於夜色中衣袂翩飛,恍若不似凡塵人。
有人低呼:“王爺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