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添了些許涼意,尤其涼亭之中,即便遠處幾盞燭火,都遮不住此間的孤寂。
偶有一陣清風吹來,便襯的這夜色越發蕭瑟了。
葉綰綰安靜坐在涼亭中,石凳帶著些許涼意,石桌上,一壺清酒靜靜擱置在其上,一旁還有兩個酒杯。
她倒了杯酒,拿在手中,許久啜飲一口,辛辣的苦澀流入肺腑之中,唇齒之間卻留了一縷甘甜。
葉綰綰皺了皺眉。
也是在此時,王府門口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侍衛恭敬的聲音也遠遠傳來:“恭迎王爺回府。”
葉綰綰本拿著酒杯的手一頓,再難飲下一口,手隻僵在半空一動未動。
好一會兒,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葉綰綰抬眸望去,前院門口處,一人穿著一襲廣袖白衣走了進來,身上披著淡雅而涼薄的月色,滿頭青絲高高束起,添了幾絲彆樣的矜貴與疏離。..
她半眯雙眼,封堯總是這般好看,比月華還要好看。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心中卻又知道,這樣的天人之姿,終是不屬於她的。
站在門口的封堯也注意到了涼亭中的女子,她依舊穿著白日裡穿的那件白色紗裙,在夜色中縹緲如煙,身形瘦弱坐在這泛著涼意的夜色中。
隔著滿滿黑夜,二人對視良久,最終是封堯率先朝前走去。
若是以往,涼亭裡的女人早就移開目光再不看他,或是起身離開。而今,她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他的身影。
封堯心口微頓,許久緩緩走到涼亭中,看了眼桌上的兩個酒杯:“有事?”他啞聲問道。
太久……二人沒有這般心平氣和說話了。
哪怕她就在他眼前,她就住在這個王府中,她也從來都是對他視而不見的。
她的身上泛起絲絲酒香,封堯不覺凝眉,她在此處喝了多久了?
“嗯。”葉綰綰聲音極輕,她收回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酒杯上,替他滿上了一杯酒,複又給自己滿上,“坐?”
封堯薄唇微抿,注視這她的動作,最終上前,坐在他的對麵。
葉綰綰沒有看他,隻是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唇角有一線酒珠順著她的下頜流到光潔的脖頸,最後隱在她的白裳之下。
封堯眸光一深。
葉綰綰卻恍若未覺他的目光,複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再次一飲而儘。
當她第三次為自己滿上一杯酒時,手背被一直修長如白玉石般的手壓住了,那人的指尖微涼,手心有一處薄薄的繭,磨人的同時,如一株草在騷動著人的心尖。
葉綰綰手一顫,酒杯中的酒灑出來了幾滴。
“這酒涼,有什麼事,你直說就好,不用這般。”封堯薄唇輕啟,眉心緊蹙,說出的話深邃如這昏暗的夜色,讓人聽不出半分情緒。
葉綰綰睫毛輕顫,許久,手使了個巧勁,從他的手心中掙脫了出來。
封堯望著空落落的手心,怔了怔,最終沒有言語。
“我想同你談談。”許是自高風離開後,她便沒有再言語的緣故,葉綰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如同久未說話一般。
封堯微頓,卻仍舊頷首,一如既往的如同從前那個矜貴從容的靖元王,眉目之間不見絲毫的動容與驚訝,仿佛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