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嘛，”方東頓了頓，“人此一生，誰還沒個踩狗屎的時候！”

“……”話是好話，可葉綰綰總覺得，他在罵她。

“況且……”方東遲疑片刻，“葉姑娘，我覺著……你不像壞人。”他說得很認真。

葉綰綰雙眸輕怔，她看著眼前輕易被她一根銀簪收買，便覺得“她不是壞人”的方東，長久未曾言語。

“葉姑娘？”久等不到回應，方東越發疑惑，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

葉綰綰卻陡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如老母親抱著自家孩提般。

她今晚送走了唯一的親人，有些撐不住了。

“葉姑娘……”方東幾乎瞬間高高舉起雙手，“我……我對你沒任何非分之想的，你非我愛慕的那類人。”

“……”葉綰綰始終靜默，許久望著他，“其實……你也不是我愛慕之人。”

她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其實……她就是壞人。

當初，逼著對她那般好的南墨在爹麵前發誓，隻為了成全自己那錯誤的一見傾心。

用葉家的財富，逼著不喜她的封堯娶了她。

甚至……為了一己私心，還在封堯的酒水中下藥，兩次。

前世，封堯貴為監國，舉國上前尊之敬之，唯有她，是他唯一的汙點，無數人風言風語：靖元王妃，有多粗鄙善妒。

其實，玄素說的太對了，不喜歡一個人，算什麼罪過呢？有罪過的是她，明知不喜，還要強求。

封堯是帝王心，若為帝王者，至親亦可殺。

爹為保葉家，生有二心，不止支持封堯，還曾支持太子，最後封堯饒了葉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已是寬宏大量了。

隻是她不自量力，想要摘下帝王心據為己有。

所以活該……如今活的像個笑話。

所以當初，那場宮宴時，她恬不知恥的想要靠近封堯，被他擁著喚了一聲“煙煙”。

所以如今，哪怕她留下一封和離書，舍棄葉家百萬財富，舍下一切，封堯仍舊不願意輕易饒過她。

所以哪怕，她消失不見，他亦不曾找尋，隻有一紙通緝令下發，丟人現眼。

封堯，果真厭她入骨了吧。

“葉姑娘……”身前，方東仍舊高高舉著雙手，身子僵硬如木，聲音亦艱澀喚著她。

“不許說話！”葉綰綰嚴肅命令著。

她什麼都沒有了，憑什麼不能哭一哭？

她嘴裡說著堅強、說著我自己也行，可她自己知道，她就是個中虛的蠢人，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都隻能勉強苟活著，撐著一口氣活下去而已。

她自以為是能夠躲開前世的痛，可是她卻不知，前世，已有好多人替她擋去了太多。

夜色漸深，遠處幾分燈火闌珊，很是幽靜。

“葉綰綰，怎的，如今你口味換的這般快，喜歡上這種人了？”

身後，一人聲音微微上揚，直呼她名，道的慵懶調侃，隻是莫名緊繃著，似是……極為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