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終究在方東的這處院落住了下來。
任由方東用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提著她的包袱,將屋子收拾妥當。她初來煙城,自是不會放過欣賞一番的大好時機。
而方東便如知客般,在前方引路,笑容滿麵,亦步亦趨。
那銀簪,果真名貴,“富貴不能移”這句話,在方東麵前,全是屁話。
葉綰綰靜靜想著,不覺搓了搓有些涼的手,煙城的冬,也是冷的,根本暖不了她。
不過,她也算見識了煙城的山水,行走其間,倒也算山嫵水媚。
天色漸晚,許是“天高皇帝遠”之故,這兒夜間亦有不少燈火,夜色如畫。
葉綰綰眯眼,望著前方那飄在夜風裡的帷幔上書有“花間裡”三字。
“東方,那是何處?”葉綰綰扭頭問著跟在身後的方東,她喜愛這個名字。
“哦,酒館。”方東懨懨應。
酒館啊,葉綰綰雙眼一亮:“東方,你請我喝頓大酒吧。”
此一生,她隻喝過三次大酒:
一次是與封堯成親前,他對她愛答不理,她一氣之下喝醉後亂闖如意閣,被封堯拽了出去,她以為是因為他對她有那麼一丁點的在乎,其實是怕丟人;
一次是成親後,曲煙出宮省親,封堯想護,她於酒館喝得微醺,被南大哥送回府中,他站在門口神色緊繃,她以為他在撚酸,其實不過是怕辱王府名聲;
最後一次,是和離那夜,她給他下了藥,灌了酒,卑鄙如斯,也終於認清,他對她,果真無半分感情。
“為何是我請你喝酒?”眼前,方東聲音不忿。
葉綰綰陡然回神,抬眼默默盯著他:“你說呢?”她全身窮的叮當響,而他身上還拿著她那價值連城的銀簪。
方東悻悻摸了摸錢袋的銀簪,最終擠出一絲“諂媚”的笑:“葉姑娘不過就是喝頓酒罷了,喝,喝!”
酒館內人並不算多,葉綰綰尋了個窗口坐下,方東便坐在她對麵。
“一壺桃花釀。”方東道著,不忘顯擺,“葉姑娘,桃花釀可是從京城運來的上等好酒,一壺便要好幾……”
“不要桃花釀。”葉綰綰凝眉,她自然知道桃花釀名貴,和離那夜,她給封堯下藥的酒,就是此酒,不同的是,王府的酒窖裡,這樣的酒,有數十壇,“來兩壇清酒!”
酒館老板奇怪看著二人,本以為來了大生意,誰曾想還是小買賣,卻還是給二人拿了過來。
方東給二人麵前的酒杯滿上,拿起一杯:“葉姑娘,我敬……”
隻是未等他道完,葉綰綰已拿起酒杯一飲而儘,動作十足豪邁。
方東:“……”
酒過三巡,葉綰綰雙頰微紅,凝眉看著眼前方東還滿著的酒杯:“你怎的不喝?”
方東神色詭異的紅了紅:“我……酒量太差。”
“酒量,多喝喝總能練出來,”葉綰綰半眯著雙眸,“東方,你這般可不行,若不會喝酒,今後哪家姑娘想灌醉你都不得逞啊……”
方東笑:“哪家姑娘會這般不知羞!”
葉綰綰拿著酒杯的手微頓。
不知羞……
果然啊,原來……她做的事,這般不堪,所以,封堯嫌棄她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她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啊。”
“什麼?”方東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