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葉綰綰罕有的戴上額飾,走到外庭。
葉長林正坐在主座上品著茶,穿著一身玄衣,終究是有些老了,頭上多了白發,人也清瘦了幾分。
“爹?”葉綰綰緩緩上前。
“非晚啊,”葉長林放下茶杯,望她一眼,見她果真神色無恙這才放下心來,“聽說昨日,貴妃娘娘宣你入宮了?”
果然不隻是因著她昨日沒去前廳用食一事,葉綰綰笑了笑:“是。”
“她可曾為難你?”
“爹您說的哪裡話?”葉綰綰笑,“她貴為皇妃,為難我作甚?”
“我倒也聽說封堯去將你接了出來,想來也無事,”葉長林笑了笑。
他接她?葉綰綰冷笑,麵上勉強維持著和善:“是啊,一點事也沒有呢。”沒被曲煙傷,反被封堯傷了。
“爹還聽人說貴妃娘娘入宮前和封堯有過些風言風語,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葉長林摸了摸胡須,滿意的點點頭。
葉綰綰一頓:“爹……”..
“嗯?”
“您……對封堯很是滿意?”看爹的樣子,哪裡有常人對所謂“閒王”的不屑?
葉長林頓了頓,抬頭睨她一眼,“我倒是找了個有狀元之才的人培養著,奈何有人不滿意啊!”
葉綰綰一僵,她自然知道葉長林說的正是南墨:“南大哥……將我當做小妹嘛……”
葉長林輕哼一聲,再未說其他,他自然看出葉綰綰對南墨沒有男女之情:“封堯非池中魚。”他陡然作聲。
“什麼?”葉綰綰詫異。
“封堯此人,絕非‘閒王’那般簡單,”葉長林輕吐出一口氣,“就憑著如今太子和三皇子爭得不可開交,各路人馬紛紛站隊,獨獨封堯不站任何一方卻能獨善其身,便能發現,此人絕不簡單。”
葉綰綰難掩眼中崇敬,爹果真將一切都看在眼中:“這是您……滿意他的理由?”
“自然不是。”葉長林望了她一眼,“葉家雖是首富,可總歸是商賈之家,財高震主,終有不測……”
葉綰綰一呆,是啊,葉家連皇家婚約都能半逼半求來,今後不論誰掌權,葉家都是眼中釘吧。所以前世,封堯才會親手將葉家變成曆史。
“封堯其人,雖深不可測,卻也不是輕易始亂終棄之人。”葉長林繼續道著,“你嫁與他,便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為著名聲也好,其他也罷,定能護你安生。”
葉綰綰不得不承認,爹看人真的很準,前世封堯厭她厭成那般模樣,都沒一紙休書將她趕出王府。
“爹……”可她心底總有不安,總覺得……爹今日很不同。
“瞧我,怎麼對你說了這般多話!”葉長林幡然醒悟般站起身,“本就是不放心你昨日沒去前廳用食,前來瞧瞧你,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就是啊,爹,今日您怎的這般嚴肅。”葉綰綰也笑開,若是前世不諳世事,她一定不懂爹言外之意,可是曆經種種,她豈會不懂?
“那你先歇著,爹今日還有事呢!”葉長林擺擺手,便朝著外麵走去。
葉綰綰望著葉長林有些佝僂的背影,眼眶微熱,爹說的都沒錯。葉家的存在,於大晉,太過刺目,刺目到,必須削了。可她希望,她能護親人無礙。
“小姐,快些將額飾摘了吧。”芍藥悄悄走到她身後,“這麼捂著怕是對傷口不好。”
“嗯。”葉綰綰點點頭,任由芍藥將額角的飾品擇去,卻突然又想到什麼,“芍藥,這是什麼藥?塗上倒是立時便不怎麼痛了……”
“小姐您昨日不讓告訴府中人,這藥可是外邊人送來的呢。”芍藥抿嘴笑了笑,“小姐還不承認,這送藥之人,可關心小姐呢。”
外邊人送來的?葉綰綰詫異,轉念一想,知道自己受傷之人除了封堯這個始作俑者便是南墨了,“改日見了南大哥定要多謝一番。”她低語。
“謝南公子作甚?”芍藥疑惑,“這藥,是王府那邊送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