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微頓,聲音都隨之輕了下去:“他不會同意的。”
就如前世一般,他將她困在冷院,直到她死,都未曾得自由。
而今生,他怨她惱她,寧願帶著曲煙南下煙陽,來毀了她心中那一點兒美好的向往。
扶閒說,封堯昨日在葉府門口停了好一會兒,她知道,那並非在意,而是示威。
“不會同意嗎?”封榮聲如呢喃,目光有些恍惚。
他竟……有些理解封堯的做法,果然是封家人骨子裡的偏執嗎?正如當初,他抄寧家時,那個一襲紅衣的女人央著他廢妃,可他卻始終未應,終惹得她自高牆墜落,血染紅了那片土地。
目光徐徐落在眼前的葉綰綰身上,恍惚之中,竟好像看到了當初,若是他放她自由了,會否現在……她仍好生活著?
“父皇?”久未等到封榮應聲,葉綰綰揚聲喚著,聲音困惑。
封榮陡然回神,良久低咳一聲:“朕可以下旨。”
葉綰綰睫毛微顫,似是不可置信,她緩緩抬眸,鄭重叩首:“多謝皇上。”
“你謝的太早了,”封榮低笑一聲,“如今封堯早已大權在握,便是違抗聖旨,又有誰敢治他的罪?”
“他不會。”葉綰綰聲音極輕。
“哦?”
“違抗聖旨,他勢必被文武百官千夫所指,成為眾矢之的,”葉綰綰低低道著,“他不會為了我,這般做的。”
不值得。
封堯做事,向來權衡利弊,他可以為著王府顏麵,不同意和離。可是若真的下旨休妻,他就不會為了她抗旨不遵。
封榮望了她好一會兒,下刻陡然朗聲笑了出來,笑的嗓音低啞:“既然你已開口,朕便應了你!”說到此,他聲音大了些,“來人!”
殿外,大太監匆忙走了進來。
“研墨,”封榮沉聲命令道,展開明黃色絹帛,拿過毛筆,思忖片刻,便已蘸墨書寫,下筆飛快,不過片刻便已寫完,拿過一旁的玉璽。
隻是,在蓋上前,他望著葉綰綰:“玉璽蓋下,你與封堯將再無瓜葛。”
葉綰綰垂眸望著地上的絨毯:“多謝父皇成全。”
玉璽終究重重落下,大太監小心翼翼將聖旨捧到了葉綰綰跟前。
“靖元王妃葉綰綰,成親多日無所出,不宜奉宗廟衣服,不可承天命,與封堯二人緣儘於此,今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
葉綰綰平靜望著那聖旨。
她曾以為分彆本該是撕心裂肺、轟轟烈烈的,可是唯有此刻,她方才知,原來,真正的分彆,本就這般平淡。
封堯仍在南下之路,與心愛之人遊山玩水,而她遠在京城……也已同他再無相乾。..
“多謝皇上。”葉綰綰安靜叩首,便是稱謂都換了。
“朕乏了。”封榮揮揮手。
“非晚告退。”葉綰綰緩緩站起身,攥著聖旨,起身離去。
身後,封榮望著她的背影,久未出聲。
“皇上,若是王爺知道此事……”一旁,大太監聲音裡儘是擔憂。
封榮睨了他一眼,大太監匆忙閉口不言。
“若他知道此事,”封榮卻接著道,“當是有趣的……”
隻因,他或許能猜到封堯不肯和離的緣由。
“咳咳咳……”下刻,胸腹一陣酸痛,他忍不住垂首,劇烈咳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