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今年不必往年。
往年一入臘月,葉綰綰便極為興奮,張羅著過年的事宜,可是今年,許是因著葉羨漁離京自立,她也嫁入王府,葉府雖說裝的很是喜慶,卻總透著幾分莫名的冷清。
雪花仍舊飄著,給枯枝穿了一層白衣。
葉綰綰走到主廳時,葉長林已經坐在那兒了,一旁放著一壺熱茶,他倒是一派悠然。
隻是,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雙頰也瘦削了好多,正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爹?”葉綰綰輕聲喚著。
葉長林陡然回神,扭頭朝她看來,隨後笑道:“來了?”
“嗯。”葉綰綰走到他跟前,“爹,您沒事吧?”
“還是老毛病,一著寒氣便咳嗽,”葉長林搖搖頭,“倒是你這丫頭,聽說最近挺安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哪有,這不是來找您了!”葉綰綰笑道。
葉長林輕哼一聲,倒沒再繼續糾結,隻安靜瞧著她,下瞬突然開口:“這天啊,是越來越寒了。”
“是啊。”葉綰綰應。
“當初,我們父女倆,還真說對了,”葉長林笑了笑,“封堯這幾日很忙?”
提到封堯,葉綰綰有些不自在,卻依舊點頭:“爹你定然知道,最近京城的局勢……”
爹定是明白的,否則,豈會出銀錢捐糧草?
要知道,若真的暴露出去,怕是整個葉家都要遭殃。
“是啊,局勢越發緊了,今年,注定過不了個好年……”葉長林搖搖頭,掩唇咳嗽一聲,不著痕跡的將手中白帕收起來。
“爹,封堯會成功的。”葉綰綰低聲道。
隻是葉家財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不能保葉家,但能保父兄安好無憂便好。
“我知道,”葉長林扭頭,看了她一眼,“怎麼?封堯會成功,你不高興?”
葉綰綰一怔,繼而看著他,睜大眼睛,搖頭:“高興啊,自然是高興的。”
“你啊……和你娘簡直一模一樣,撒謊的時候眼神死死盯著那人,生怕那人不信似的。”葉長林的聲音添了幾分感歎。
娘……
葉綰綰對娘並無什麼印象,隻記得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好久,她低聲問著:“娘……是怎樣的呢?”四歲時,娘便去世了。
“你娘啊……”葉長林半眯著眼睛,身上厚重的披風包著他瘦弱的身軀,似是在追憶著什麼,下瞬卻又搖搖頭,“非晚啊,知道為何你幼時我不願照應你嗎?”
那時,他忙於生意,即便有時間,也鮮少會陪她,卻也養成了她直率的性子。
葉綰綰搖頭。
“你這張小臉啊,簡直和你娘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葉長林輕歎一聲。
葉綰綰身軀一僵,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般緣由,伸手輕輕摸了摸臉頰,難怪……幼時父親總是看著她發呆,卻很快轉頭,再不理會。
“葉家如今,已至頂峰,往後勢必衰敗,你不需在意。”葉長林低聲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