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晴朗。
玄色馬車平穩在長街上行著,偶有幾聲馬匹輕嘶之聲傳來。長街兩旁,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熙熙攘攘。
這繁華的大晉都城,當真是百家事百家忙。
葉綰綰安靜坐在馬車中,靜靜倚靠著轎壁,不解封堯為何自上了馬車便陰沉著臉,甚至將之前的白淨侍衛也遣退,不讓其再跟隨。
隻是他的目光偶爾落在她的手背上,神色陰晴不定。
葉綰綰也樂得自在,她心中本就忐忑和封堯二人無話可說,如今卻是省心了。轉頭,她透過轎簾看著忙碌的人們,目光不覺柔軟了幾分。
也許她前世過得太過波瀾,也許她前半生從未過過尋常人家的生活,如今,便連這每日為著幾錢銀子奔波的日子,都開始羨慕起來。
“停馬。”耳畔,突然傳來男子清離之聲。
葉綰綰回過神來,看向封堯,後者卻隻薄唇緊抿著,目光若有似無望了她一眼,起身下了馬車。
葉綰綰不明所以,封堯也未曾解釋,她最終隻得在馬車內等待著,看著一旁的孩童嬉鬨著跑過。
孩子啊……葉綰綰笑容淡了幾分。
封堯自知曉她不孕後,便挑了宗室的孩子,太容易讓人誤會了,隻是……她不願自己的胡思亂想再換來他一句冷冰冰的“自作多情”了,便……隻當不知吧。
“王爺,您回來了。”馬車外,馬夫的聲音恭敬傳來。
葉綰綰循聲朝著轎簾處望去。
轎簾被人徐徐掀開,一人穿著件月白袍服走上近前,修長的身姿如琢如磨,矜貴而華麗。
葉綰綰目光卻落在他的手上,而後身軀一滯。
明明尊貴的封堯,此刻手上,卻拿著一個幼稚的紙鳶,薄唇緊抿坐在她的對麵。
“你……這是何意?”葉綰綰聽見自己聲音極為艱澀。
封堯順著她的目光,望了眼放在一旁的紙鳶:“今日既是你陪我,我自也不會隻做自己喜愛之事。”
事實上,特地要高風問了芍藥,知道了她喜歡什麼。直到高風來稟報,他才知道,原來他這般不了解她。
隻是這些話,他永遠不會對她說。
“喜愛之事……”葉綰綰低聲呢喃一聲,片刻後垂眸笑了笑,極淡,“你無須這般,封堯,我如今……也無甚喜歡了。”
前世,他總是說這些事太過幼稚,如今又是何意?
且,他根本不喜歡,何必忍耐著厭惡呢?
封堯臉色微白:“不準不喜歡!”他討厭她口中說出的一切“不喜歡”,就像……他討厭昨夜她那般堅定對他說“我不愛你了”一般。
葉綰綰被他的話驚到,抬眸望了他一眼,最終垂眸,再抿唇不掩。
“怎麼?”似察覺到她的無聲抗拒,封堯啟唇,“能陪著扶閒去放紙鳶,本王便不行了,是嗎?”
“你怎麼知……”葉綰綰剛要反問,卻陡然想到什麼,又是暗衛吧,如今想來,似乎自她回京後,他便再未信任過她,卻也不願再多說了,“王爺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吧。”
封堯目光一滯,最終垂眸不語。
馬車最終在城郊一處廣闊平地停了下來,隱隱望見鬱鬱蔥蔥的樹林,偶有陣陣清風吹來。
不遠處的河邊,還有三兩人在安靜垂釣,三兩孩童在一旁跑著笑鬨。
很美好。
葉綰綰眯了眯眼。
手中卻被人塞了一團物件,垂眸,正是那個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