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麵無表情朝門口走出,便要繞過封堯離開。
卻被人攔住了去路,呼吸間甚至能嗅到隱隱的檀香。
葉綰綰眉心微皺,抬眼望去,正望進封堯如古井般幽深漆黑的眸,此刻似有暗濤湧動。
果然,他麵對她,眉心便未曾舒展過。
“王爺。”垂眸,葉綰綰頷首算作寒暄,便欲徑自離去。
“怎麼?葉綰綰,如今見了我便想跑嗎?”封堯的聲音近乎自嘲般,“以往,怎麼未曾見你躲我這般快?”
以往,她都恨不得日日追在他身後的。
“……”葉綰綰睫毛微顫,想到那些過往,分明……是他嫌厭她在先的,“以往眼瞎,而今耳聰目明了。”
封堯手微緊,掌心中能感受到幾分黏膩,大抵是方才破碎的酒杯割破掌心後,流出的血跡吧。
“我知道你是何意,葉綰綰,”封堯的聲音緊繃,目光死死盯著眼前女人頭頂那孤零零的旋,“你衣裳都能送與旁人,是想撮合嗎?”撮合他與曲煙。
葉綰綰容色微白,垂眸望著地麵,始終靜默。
“口口聲聲道著琴藝不精,可你分明……”
“我便是精通琴藝又如何,封堯?”葉綰綰打斷了他,聲音在夜色裡極輕。
“……”封堯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我相識並非幾日、幾月,而是數年,”葉綰綰皺了皺眉,“可你似乎……一直都不知我究竟想要什麼。”
說到此處,她勾唇笑了笑,笑容淺淡。
封堯神色緊繃,手攥的更緊了,手心處一陣陣鑽心的痛,他卻恍若未覺。
“封堯,你應當極為喜愛曲煙吧?”葉綰綰抬眸,目光坦蕩望著封堯,雙眸晶亮,月色下,竟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第一次,她這般坦然說出這番話,本以為會很難受,可卻心無波瀾。
許是早就知曉,心連一點點動靜都不願給了。
不像以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葉綰綰,總以為自己終有一日會將封堯的心滿滿占據,成為他的心上人。
那時的她,全然望了,封堯有多偏執。
就像爹生前所說,封堯認定一人,便絕不鬆手。
“葉綰綰……”封堯低低喚著她的名字,聲音竟添了慌亂。
她竟……能這般平靜的對他說這句話,竟還溫柔笑著撮合,眉目間儘是嚴肅認真。
“封堯,樣貌、才學、性情,曲煙與你很是般配,”葉綰綰歪頭似在仔細的思索著什麼,語調溫婉,“我是認真的,咱們不要再錯下去了好嗎?”
封堯腳步驀地後退半步,他一動不動凝望著她,眸光中竟是惶恐與震驚,像是……不識她一般。
他能看出來,她是認真的。
可就是他的認真,才會讓他分外驚懼。
她明明是愛他的,愛到用儘手段嫁給了她,愛到成親當日,以身為盾為他擋了一劍,愛到去懸崖尋解憂草,寧可自己墜崖也不要連累他。
卻為何……她如今能夠這般平靜的對他說“咱們不要再錯下去了”。
錯嗎?這一段姻親於她,難道隻是一場錯誤?..
“葉綰綰,這是你想要的?”他望著她,聲音艱澀。
葉綰綰笑著頷首:“是。”
話落,她側身便要繞過封堯,離開冷院。
手腕卻被人抓住了,攥的極緊,帶著一絲黏膩。葉綰綰皺眉,一陣酒香中,夾雜著一股血腥味。
“葉綰綰,這果真……是你想要的?”封堯再次開口,一字一頓,似從唇齒間擠出一般。
“……”葉綰綰睫毛微垂,靜默片刻仍道,“是。”
用力,她想要掙脫封堯的束縛,卻掙紮不開,封堯反而攥的更緊了,死死不放手。
好像……在攥著心愛之物般。
葉綰綰抬眸望著他的側顏:“王爺該不會是喝醉了,將我認作旁人了?”
“……”封堯指尖微顫,“你說過,你愛我。”聲音極輕。
葉綰綰卻聽見了,身軀微凝,片刻卻仍舊低低笑了一聲:“那時不懂情愛,都過去了。”
語畢,她伸手覆在封堯手背上,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